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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的刹那虽然视物略有模糊,但是一张清秀而消瘦,苍白而憔悴的脸还是落入了眼脸。
在先前,从那原本不知道却突然知道的东西里面,他清楚的知道,他有个娘;但是落入眼脸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再怎么往大了算,也只能算到二十五吧?
三十九岁的大叔喊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为娘?
这算哪门子事情?这让赵毅在第一时间内的第一感觉便是无法接受。所以眼神中便有了惊讶和抗拒。
但是当赵毅看到柳氏惨白的脸,通红的双眼,脸上两道还未干涸的血泪印痕,额头上的青紫肿胀,以及在青紫肿胀处还在慢慢往外渗血的伤口,眼神中相继出现了犹疑和感动。
脑海出现了中母亲病重辞世前那绝望而留恋的眼神,铁石心肠暮然之间柔软了下来,鼻根处一阵酸涩,眼中有某种温热的液体出现,一声“娘”,便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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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虚弱的灵魂加上十分虚弱的肉体,使赵毅的睁眼和与柳氏的对话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会儿,极度的疲惫和困倦再度向赵毅袭来,在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的时候,赵毅又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娘,心里想着:“有这样一个娘,其实……也挺不错……”
各种各样的夏虫在闷热而潮湿的夏夜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停,这些声音听在无心睡眠的赵毅耳里便感觉分外的亲切可亲。
自己虽然不怕死,甚至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便已经随时准备赴死,在完成任务脱离组织开始复仇之旅的那一刻起,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但能够九死一生的生了,总是件好事。
赵毅摸了摸自己的脸,充分的感受着手与脸摩挲时传来的感觉,“生命还是美好的,灵与肉果然不可缺一啊……”,赵毅如是感慨着。
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牵挂了吧?
为了能够随时准备赴死,为了能够顺利的复仇,为了不让自己有更多的牵挂,一直以来,自己都吝啬于感情的付出,更别说成家的打算了。这显然是自己那个傻妹妹对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最大的不满了。
想起这个,赵毅忍不住脸红;怎么说呢?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哥到现在还是处男啊!
妹妹好么?我那虎头虎脑的外甥好么?这是直到最后时刻还能让自己牵挂着的人啊。
赵毅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合上了眼睛,想翻身,却又停止了动作。
耳边传来轻轻的鼾声,均匀而轻微的鼾声显示发出鼾声的主人正美美而平静的沉睡着;那是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娘”所发出的,轻轻的,柔柔的。
娘也累坏了,三个月的衣不解带,最近两天的大悲大喜,赵毅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如何撑下来的。
或许,是所谓的母爱支撑着她吧?果然,母亲都是伟大的!
那么,让伟大的母亲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要不?就算是小妈?……”
清晨,轻轻的摇晃把赵毅从睡梦中唤醒。
“毅儿,醒醒!醒醒!毅儿,坐起来,洗把脸,娘喂你吃早饭了。”看见赵毅睁开眼睛,柳氏欣喜的说道。
看着柳氏的脸略略有了些血色,不再是先前的惨白,额头上的青紫红肿也有了消退的迹象,原先破裂的伤口也结了痂,眼角眉梢甚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喜气劲。
赵毅的心里暖暖的。
在看看柳氏递过来的毛巾,赵毅皱了皱眉,对柳氏说道:“娘,毅儿要尿尿。”
说的无比娇憨,无比天真,顺畅自然,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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