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申时,林山一行人终于到了“清水镇”。当然,这里根本就没有清水,也没有镇,是有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地。
林山说不出的震惊。
赤地上铺着一层赤沙,热气袭人,竟然一年多时间都还如此!
朱大娘、阿庄、包子铺牛老二、李府的刘管事、何家小姐……这些人难道都死了吗?化成了这片赤色灰烬的一部分?
震惊过后是难受。
这些人都是无辜之人,却生生被牵连,死于非命。
而且,他现在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心心念念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风光一回,这些人竟然都死去了!
难过之后是愤怒。
是哪个仙人竟如此胆大妄为?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找林山自己!这些无辜之人,其中大半是妇孺!
林山拳头捏得要爆炸,再次暗暗发誓:“将来成仙,必报此仇!”
许欣悦和颜如月亦被惊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出言安慰林山和朱小花。
震惊、难过、愤怒一阵后,林山在灰烬之外,靠近茫荡山一侧找到了周爷的墓地。墓地不在镇上,才没有被毁。
林山带着两女和林芊芊,认真祭拜一番。
周爷最大的梦想,就是过上富贵日子,可惜一生未能如愿,临终时只希望他收养的林山能富贵。
林山小时候,觉得天底下最好的日子,就是像镇上李员外那样,每天都有肉吃,还能娶上几房如花似玉的妻妾,过安生日子。
现在他终于过上了富贵日子,钱多的比李员外还要李员外,妻子好看得比如花似玉还要如花似玉,周爷却看不到,只能躺在坟墓,听林山细细说给他听。
他这次回来,本来想要找人好好修缮一下坟墓,却发现清水镇周边二十里地,竟然都无人居住,只剩下些破烂房屋,屋内已然全部搬空!
甚至还不能久留。这次出门,林山本想在清水镇多呆些时日,却没有想到意外频发。现在行踪暴露,金家之人说不定正在赶来。
林山只得将坟墓周边杂草清理掉,再重新树立起一个墓碑。
祭拜完成,天色已暗。
林山去那日和仙女存身山洞看了一眼,然后回来和家人在马车过了一夜。幸好,储物戒指内的吃用之物足够,睡得还算舒服。
第二天一早,林山就带着家人往东面的宁海城行去。
行至半路,他交代了几句,就和许欣悦、颜如月等人分道扬镳。
朱小花、喜儿都先跟着许欣悦和颜如月去桃源村。林山的想法是,过段时间帮他们物色合适婆家,给一笔丰厚嫁妆,想必能让她们过好。
林山独自回到石林城,再去沂水城,分别露面,吸引注意力。
两天后他赶到西隆城,大摇大摆地去天宝斋卖掉些中下品符箓,买了些淬体丹、生机丹、补气丹,再次隐匿身形。
那之后,他悄悄赶往位于上清帝国西南方向的林城。
……
就在林山走后两天。
芒砀山中距离清水镇数百里深处,有一座清冷洞府,位于森森密林的一片山壁之上。洞府内一个男婴呱呱坠地,然后被李心儿小心地用一层柔软棉被轻轻抱起。
李心儿凝视着男婴,轻声道:“怀胎两年,终于降生。你就叫……林清水吧。”
此时已经是深秋,芒砀山中有些冷,李心儿施法用一层乳白气体护住林清水,飞天而起,片刻后就消失在茫茫深山。
半个时辰后。
她隔着数十里,用神念扫向前方。那里应该有一个小镇,名字叫“清水镇”,乃是林清水名字由来,也是林清水父亲曾经生活的地方。
然而,她的神念扫过,哪里还有清水镇?那里只有一片赤红土地,寸草不生,还散发着热气!
“怎么回事?”她内心震惊,加快速度。
片刻之后,她落地拈起一撮热土,指尖细细揉搓,露出震惊之色。
此处乃是被三昧真火所烧,百年之内都将寸草不生。而会三昧真火术法的,只有昆仑仙门“火皇”公孙星辉一脉真传弟子。会找到这里怒降天罚之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师兄洪千柳。
她本来对洪千柳说不上爱慕,却有相当好感,此时好感却荡然无存。李心儿失望至极,自语道:“师兄,你不该如此……”
突然,林清水哭了。
李心儿回过神,轻声说道:“小清水,你爹出生的地方已毁,那就带你去你娘出生的地方吧。”说完她朝北消失在茫茫深山。
两个时辰后,林清水又哭了。
李心儿在一座荒山上停下。
山上可以看到倒下的大树,可以看到碎裂的大石,坚硬泥地上还有烈火灼烧痕迹,还有十来个手掌大小深坑,被人打出四尺深,却没有让周边土石翻飞。
四下无人。
她在一块碎裂的石头上坐下,拉开上衣一角,露出洁白柔软,轻声说道:“小清水,肚子饿了吧?吸吧。”
不知道为何,这座凌乱的荒山,竟然有一种让李心儿感觉熟悉的气息。那似乎正是林山的气息。
李心儿摇头,制止胡思乱想,暗忖道:“那不可能。”
一炷香时间后,李心儿看着睡得香甜的林清水,露出温柔、满意之色,飞天而起,消失在茫茫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