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树杈刮擦着窗户,其末梢的绿叶将落在上面的雨水抹匀,让光线能更加清晰的透进来。一盏昏黄的小灯填满了这间不大的屋子,四周由木板拼接的墙壁上挂着眼花缭乱的装饰,倒也不会令人感到心烦。
白色的烟雾如徐徐升起的炊烟,消散在被褥上空,在床上抽烟确实不太好,但我实在是没有起床的力气,或是说,被褥内的温暖舒适已经将我抓牢。
“唔”
身边之人将置于我腰间的手抽回,柔软的转过身子,我弹掉指尖的烟灰,侧目去看向我的身旁,那沉浸在酣甜梦境中的女人。她名叫希黛,是一位利用自身特长朝着梦想努力前进的乐观者,虽然今天她可能确实有些疲惫了,但或许她并没有因此感到厌恶,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此时我和老伙计费尔应该蹲在路边商讨今晚的去处。
“嘿,费先生比我想象中的要那个呢”
我压低声音对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的费尔说道,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坏笑,本来我只是打算说几句下流的话将其吓走,没想到她却坚持不懈,攻势猛烈,倒是令我们感到不知所措。“做反常之事。”费尔在我耳边小声说着,对我眼神示意,于是乎事情的发展走入了奇怪的方向。
事实上,当欲望充满大脑,行为和看法也会随之改变当然,说这些也无意义,事实是我们三人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倒不如想着如何补偿,以及后面的打算。
“困了,睡觉。”费尔熄灭了烟头,白了我一眼后用被子捂住头,淡淡说道。
“晚安~”
台灯熄灭,屋内属于灯光的暖意逐渐聚集到被窝中,我先是平躺着,随后侧身,最后又躺回来。雨似乎更大了,一阵,接着一阵,扫过路面,扫过墙壁,玻璃
夜雨声烦,颅内思绪越发清晰,一股燥热自胸膛迸发,我眉头紧皱着,将被子掀开一角,企图驱散这瞬间被感知到的温度。但不幸的是,一股冷意又让我表层发愣,让我更加清醒,连忙将被子盖回,但那股燥热不愿就这么离开我
呼呼
恍惚间,我变得很轻很轻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鸣笛音在我耳旁,在我脑中,在我灵魂深处悄然响起
一股无比炙热,但又黏着的空气朝我涌来,像是决堤之水,我似乎要窒息了伸出手,无意义抓取着,像每一个溺水者都会做的那般,当我终于无法控制我的身躯,吸入久违的空气,一股寒冷沿着我的呼吸道在体内循环,那也许是我不慎饮下了液氮。
我想要从这股状态中醒来,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也许该放任?
灵魂似乎从脊髓中抽出,自沸腾的血液里析出,我感到双目肿胀,似乎掉进去一只正在吃泡面的蚂蚁般难受,我耳旁源自风的音律也被火车鸣笛般的轰鸣声所替代,当我想要放弃时,像是噗!的一声,我的眼前明亮起来,风声再次响起,我的躯体已然不再,仅留存着保持理性的灵魂,在这条由碎裂玻璃所组成的小道上伫立。
这里便是映宿?
天空,似翻涌的海水,似炼金术士从瓶罐中倒出各种陌生颜色的液体,在一望无际的上方空间,能朦胧的看见一个类似金字塔塔尖的建筑虚影。当我视线集中时,这片静寂的海水此时又似起伏交叠的黄沙土坡,无数细沙仿佛落下的银河,又似垂下的缕织,若隐若现。
我的下方,在我意识到我是浮空的状态前,那里是一片无数雷电交织的可怖世界,一层层薄如蝉翼,时刻都在不规则变化的似雾物质在其中聚集,流动。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因果逻辑可言,一道朝前的闪电,会在捕捉到轨迹的瞬间,沿着任意方向折转延伸!雾气时而如海浪潮汐,时而如同蒸汽般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分解和重组。恍惚间,在我脚底踏上一面镜子前,我看到了一些蜃境,那似乎是一片昏暗的,荒旧的,被某种阴影围绕着的城市
“究竟好神奇就算是梦,也做不到如此”
我生平第一次感到无言以对,我的知识,我的所学所知的一切,仿佛都难以形容。抽象?也许可以这么模仿概念,我看着面前一条三米左右的玻璃栈道,组成它的尖锐玻璃相互穿插,挤压着,在不断反射着不同角度的,莫名的彩光。
忽然,我看到对面,那块漂浮着的,突兀出现的大陆,在栈道连通的那头,站着一个全身隐入黑袍的人?
“你身上有着令我感兴趣的气息,来吧,孩子向我走来,走过这座微不足道的桥”那人的声音温柔,富含磁性,还有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温暖。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似乎在等我做着选择,他身后那扇满布奇异花纹的大门,此刻充满了诱惑,令我不受控制的朝前面走去。
“啊!你醒了。”温柔的声音传来,睁开眼,借着透进来的灯光,我看到那对明亮的眼眸,正注视着我。
“抱歉把你吵醒了,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伸手揉搓发胀的脑袋,起床喝了点水后便披着衣服来到窗边,此时应该是深夜凌晨,我还是能看见灯光下走动的影子。
“不只是我半夜刚好醒来了。”希黛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她披着单薄的外套,来到我身边站着,对我闭上眼睛浅浅一笑。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起一支烟,每每回想起那玻璃桥对面的神秘人,我的眉头就会不由自主的聚集起来,他是谁呢?是怎样立场的存在呢?映宿和梦似乎有着难以割舍的联系,既然他已经注意到我,那我接下来是否会被缠上呢?熟悉的气息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