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康远的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他关掉了所有的灯光,大脑因极度困倦而无法思考。他想回到出租屋,可出租屋在新区,离这里20公里,外面炙热的阳光也让他望而却步。
晚上再回去吧,他想着。
康远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跑到洗手间,脱光了所有的衣服,对着镜子充分的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左手臂。他脸庞变得瘦削,整个人变得精瘦,精神还行。除了皮肤略显苍白,苍白中漫着暗黑。这让他想起了吸血鬼伯爵的电影形象。他咧了一下嘴,没长出獠牙。还有手臂上的牙印,似一个狼图腾。
他重新穿上了自己的破烂衣服。对自己说:“想不通的事,想也没用,不是吗?”
于是他躺到了一个沙发上,静静等待黑夜的来临,沉沉睡去。
是夜,康远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悬于服务台的古朴挂钟,时钟指向7点半。此时,他的身心疲惫已一扫而空。他找到些东西胡乱加热吃了,可能是最近缺乏营养吧,吃的有点多。那些昂贵的食材也并没有他以前想象的那么美味。
电梯依然停运。想着太阳还没有完全隐去,他不紧不慢的往下走。他老是觉得眼前有黑影闪现,黑影闪现的楼层,大部分有人住着,他能听到一些声音。有些楼层,他能隐约感到一阵死亡的气息。他甚至不用去看,自然而然的就能够感受到,是阴暗、腐败、了无生气。
有些楼层还播放着简短的语音广播,无非是官方的心理疏导和病毒研究的最新进展。
在快要下到底层的时候,他想,这个城市,这些人还可以坚持多久。叮的一声,他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是电梯,电梯可以启动了。这来的可真是时候啊,他吐槽了一句。外面陆续有人进来了,社恐的他找不到可以在病毒肆虐下反复横跳的理由,所以躲在门后倾听着。
“3楼,4楼,11楼,15楼,17楼,28楼……尽快把食物和药品送上去,不要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不要拖延。第一组50楼以下,第二组50楼以上90楼以下,其余归第三组,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任务!”
“是!”
接着是搬运东西的声音,整齐有序,康远油然升起一股敬意!不过,康远随即想到,他是不是出去不了!
在没有确定病毒是否会人传人的情况下,整个星辰大厦、甚至这个城市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小区,都将会采取全面封闭的措施。
外面对讲机里面传来声音:“3楼到位,5楼到位……报告队长,57楼有人情绪不稳定……”
对讲机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这是止痛药,没有用,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现在是非常时期,请你配合,请你保持安全距离,请你不要进电梯!”工作人员大声说。
“有人感染了,我要去医院隔离!”有人嘶吼。
“救命呐,警察打人啦!”有人耍赖。
“稳住,我马上就来。准许使用镇定剂!”
在生死面前,人的底线会被无限降低。
大厦唯一的出口处,有两个人守备,肯定持有武器。而他们一旦撤离,定会将出口锁死。
看着门外隐约的月光,康远目光迷离,他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靠近。突然,楼梯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赶紧将自己躲进阴影。
没人注意他,几个人直接向门口冲去。看着亲人或朋友痛苦的死在自己面前,他们已经彻底崩溃。有人哭喊着,有人下跪,有人想冲到车上。
滋~~数声警告过后,警棍响起了电流声,还有麻醉枪发射的声音。
康远趁乱出了门,他本能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迅速离开。对于自己能轻易离开,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康远沐浴着月光,闭上了眼睛,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他望向月亮,感到无比亲切,有不顾一切接近它的冲动。这不由得让他记起昨夜的梦境。难道……我被黑狗兄咬了之后变成吸血狼了吗?或是狼血鬼?
可这种舒畅的感觉,让他充满力量,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往回路奔跑,这毫不费力的奔跑速度,是他以前竭尽全力也做不到的!此时他感觉到身体既很轻盈又有力量。高速奔行中丝毫不费体力,也无所谓调整呼吸,更能预见性地远远避开偶尔过往的车辆。
在选择道路的时候,他还忘了一个事实,他是一个深度路痴!现在他毫不怀疑自己可以以最短的路径回家!
一路上,康远听见了许多声音,从封闭的大楼里面传出来,悲凉、恐惧、无助!那是活人的声音。也有的房子黑洞洞的,无声沉寂、毫无生气,甚至好似笼罩着一层黑灰色的气息,那是死亡的气息!
康远的神经渐渐变得坚韧,除了无视,又能如何!
他忽有所感,停顿了一下,月亮依然高挂,而星城大厦已远去。
此处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一家医院,他模糊看到有黑影在房顶闪现,那黑影也似乎看到了他,顿了一下,随之不见。他收住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好奇心这种东西,在生死面前,是奢侈的!
就快要到家了,这一条小路,还是一样的静谧!康远缓慢前行,站在了自己门户大开的出租屋前,却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一个简易工棚,大爷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