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还有些凉,唐若音浅抿一口香槟坐在石凳上盯着岚泽片刻,忽而笑了笑。“你知道世界上为什么有爱存在吗?以及为什么有亲情爱情友情,还会出现战争。”
她站起身吐字不徐不疾,就那么用冷清的眸看着岚泽,与那双眼睛对上,如同站在一面清晰过分的镜子前,每一个丑陋的瑕疵都逃不过。
“因为有你这种人存在,将索取当成爱的可悲之人。”
“人们憧憬爱,却也不自觉在毁坏爱。”
唐若音转头看向无边夜色,眉目间透出几分令岚泽觉得刺眼的东西,一如她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我纵使还不明白,却也知道,爱是克制和付出,不是索取和掠夺。”
岚泽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忽而冷笑了一下。“那你觉得,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变成这样的吗?”
他的嗓音阴柔又压的极低,在某一瞬间像是在控诉,细听仍是平静的。
唐若音知道岚泽说的是他,也有那些山灵道的教徒,骶族人收养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家孩子,用来做实验,存活下来也永远身染病毒。
至于没活下来的,尸体扔下了山崖。
气氛一时间静默无声,岚泽直视唐若音的眼睛猛的笑了几声,因为那双眸子里,没有半分同情和动容,有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所以我说,若音,你是个有趣的人,我喜欢和有趣的人打交道。”
“我就说,他的提议不行。”岚泽自言自语了一句,电光火石之间便出手了,一把匕首在他袖口下落露出匕刃,唐若音一个侧身,干净利落的捏住岚泽握着匕首的手腕,淡淡道了一句。“图穷见匕。”
岚泽眼神微利,那一瞬间又透着几分癫狂和不要命,唐若音重重的捏他的手腕,反手欲打掉岚泽手上的匕首,二人以腿交锋数次,唐若音的高跟鞋一脚踹在岚泽的腹部,岚泽趁势后退几步匕首距离唐若音仅仅几毫米。
片刻后,唐若音回头瞥了一眼胳膊上的一道划伤,不算重就是渗了出血珠。让鞋跟踹了一脚自然也没讨到好,岚泽捂着腹部,嘴角牵起夸张的弧度笑着看她。
“你还真是戒备我,我早就说过,我们最终才会站在一起,山灵道需要你,你也需要山灵道。”
岚泽的声线淡淡的哑,忍着疼,蛊惑又透着深情,那双眼里也专注而狂热。
唐若音自觉没必要回这句废话,坐回石凳重新披上魏止风男款的外套,戴着黑纱手套的手重新端起香槟问。“你今天来,应该不光是说这些废话的吧?”
岚泽深深的盯着唐若音,得到的永远是冷清到不屑去注视的眼神,半晌,他低笑了一下。“你为什么把我想的那么有目的性,花前月下,难道我就不能像你一样,出来看看景色?”
“而且,隆兴商会的宴会,我也很感兴趣。”
“你不觉得吗?我想知道,魏时风究竟会选择他的隆兴商会,还是彻底清除山灵道。”
“你说,如果魏止风出事了,他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冒着风险从暗中走出来,我真的很好奇。”
岚泽的语气刻意压的很低,二人的距离贴到最近几乎没有距离,唐若音觉得耳畔的呼吸阴冷的像是一条蛇,她侧头迎上岚泽的视线,忽而绽出了一个笑容。“如果你动了他,你会死,山灵道也会灭。”
岚泽直起了腰身,语气压的极低。“我只是好奇想和他玩玩,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能不能保持本心吗?”
“更何况,有你在,难道会觉得你保护不了一个大少爷?”
唐若音听着那句嘲讽意味的大少爷皱了皱秀气的眉,岚泽不知不觉离去,花园里唯有一阵阵晚风不知疲倦的卷起花香。
魏止风拿着清酒坛回来时,看到的是近乎见底的高脚杯,莹白如玉的手戴着黑纱手套,渗出血珠的伤口显得分外刺眼。魏止风赶忙撂下酒坛捧起她手臂,担忧心疼不已。“唐小姐,你没事吧?”
唐若音望着他满含担忧的眸笑了笑。“没事,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我们还是先回宴会吧,出来久了,万一你们商会的人找你有事。”
魏止风其实对商会不算上心,他考量的是在外面待久了唐若音会冷,再加上伤口也需要尽快处理,便一口应了下来。
岚泽的心思一向深沉,唐若音不觉得他会做什么无用的事,忽然在商会出现,依唐若音这几年作为对手的经验,他很有可能对隆兴商会这场宴会布置了什么。
另一边的宴会会场,衣香鬓影,冯子山看着王队长去交际没大在意,倒是没一会看到的苏大小姐叫他颇为意外,审视半天才道。“看来这宴会的等级也不算高,你都能来。”
苏大小姐明眸一瞪,恶狠狠道。“冯老四你什么意思。”
下意识嘴欠了一波,冯子山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躲开苏大小姐一拳头,端着香槟就要往旁边躲闪。“什么意思?没意思啊,我就是感叹一下你这么凶干嘛?”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苏大小姐没忍住气追着他打,哪能想到在角落打闹,一不小心撞上侍者推着的餐车,按理说,一不小心撞到人的下意识反应是护着重要的东西。
作为隆兴这种大商会的佣人,应该不会太在意餐车和小蛋糕,冯子山刚刚和王队长闲聊的时候也知道,今天这场面,隆兴商会内部的人已经足够照应,一个大商会的佣人,会和护命一样护着小蛋糕和餐车吗?
冯子山见侍者的反应暗暗生疑,微眯眼睛盯着那侍者,那侍者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对冯子山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冯四爷……”
冯子山还未思索明白,便下意识冷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撞了我还想跑?”
“你们隆兴商会就这么招待客人的吗?我还是你家少爷的朋友呢,你就这么招待?”冯子山边质问边不动声色的向前走,指着侍者的鼻子故作怒火汹涌。
心底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冯子山一把将侍者推开同时掀开餐车,餐车上面还剩一半的小蛋糕滚了一地,上面倒是没什么异常,问题是下面架子上放着一个定时炸弹,冯子山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这玩意,愣了半天,不远处的苏雅萱急忙提醒他。“你快过来!”
“那是定时炸弹!”
这一刹那,冯子山大脑高速运转,不假思索拽住那个侍者的衣领子,破风声闪过,原来是那侍者见事情败露一刀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