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咱们说,冯、魏、苏三人弘德楼齐聚一堂整理案情线索,冯子山从鬼市中得知,有手艺做七星海棠蜡烛的唯有花灯周,交谈中,酒楼伙计一语道破三人忽略之处,什么呢?正是修补山神像的泥瓦匠泥人刘三。
泥人刘三是拜过祖师爷的手艺,在黔阳城江湖上算是小有名气,冯子山同为江湖人,平时少不了打些交道,谁家修房铺瓦,但凡和泥瓦有关系的事,都得提一提这泥人刘三。
一冤案牵出两条线,魏大少就说了,你也要查我也要查,两条线一人一条,我查泥人刘三这条线,你查花灯周的线。冯子山不同意,冯四爷心说你个洋少爷愣头青,让你查,用你那一套不打草惊蛇才怪呢。
魏大少听这话哪能乐意,冯、魏二人就这么置气着,携苏大小姐,三人来到泥人刘三住的居民区这边。
要说为什么先找泥人刘三,一个是泥人刘三和冯子山打过交道,再一个就是,三人一致断定得了大笔银钱的刘三知道点什么,说不定从他口中能得到新的线索。
冯子山引路,三人来到刘三家门前,魏止风魏大少何曾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眉峰微皱不相信的问。“黔阳城还有这种地方?”
冯子山摆了摆手。“魏少爷,没见识了不是?”
“这叫那个什么来着?何不食肉糜。”
魏止风倒没生气,皱着眉盯着门上褪了色的对联端详,良久道。“我是真没想到。”
冯子山怼他。“你啊,就是该多见见什么民间疾苦民事民生。”
说完这句,冯子山扣了扣门环,先是透过门缝往里看发现看不透,这才扬声叫门。“刘老三!泥人刘老三在家吗?找你做活的!”
三月的天,三人全副武装也凉,冯子山叫门叫了一盏茶的功夫,逐渐不耐烦起来。“刘老三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知道吗?麻溜开门!”
苏大小姐身姿优雅的站在门口,猜测道。“他是不是没在家啊?”
魏大少双手插西装裤的兜,那身形站的笔挺修长,这么一个公子哥站在家门口,谁不觉得心慌气短。
冯子山琢磨过味来,瞅着俩人的装束眼神眼瞅着就不对劲了。还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右边院墙里一个老妇人探出头,小声道。“别敲了,那老刘家没人,你们再敲一天也没用。”
冯子山转身看向那老妇人问。“那您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
老妇人没答,而是问他们三人。“你们都是谁啊?找老刘家的人有什么事?”
魏止风上前一步严肃道。“刘三和一桩杀人案有关系,我们要找他问话。”
老妇人听闻吓了一跳,急匆匆下了院墙。冯子山见状扔给魏大少一个眼神,赶紧高声补救。“我是狩猎队的冯子山,刚才和您说话的是隆兴商会的少东家魏止风魏少爷,他刚回国不久,您多担待。”
“另一个是弘德楼的少东家苏大小姐,都是咱们黔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今个来这不是找刘老三有事吗?”
老妇人许是在墙根下听了半天,冯子山说完才将院门推开一条小缝,观察了一会,见苏雅萱和魏止风的穿戴,又回想隆兴商会到处给人看的那张照片,方信了冯子山的话,没忍住发问。“你说那刘老三,真牵扯进人命官司里去了?”
“难怪。”
魏止风敏锐察觉老妇人知道些东西,皱了皱眉问。“难怪?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妇人就升斗小民心态,慑于隆兴商会黔阳城庞大势力的威势,小声道。“我瞧着刘老三失踪这几天,不止你们这伙人在找他。”
“从我家这边看,每天午时过后,都有个人影偷偷摸摸盯着刘老三他家院门,咱就说,咱们这普通的小老百姓,哪能惹上这么危险的事。”
“我看啊,不定这刘老三在外面做了什么呢!”
老妇人一说起这就刹不住车,嘀嘀咕咕说了一大通。总结来说就是,刘老三一个打光棍的不知道顾家,就该娶个媳妇回家治治,也不可能惹出这么大的事。
得,瞧这意思是给刘老三当过媒人,结果叫刘老三拒绝了。
冯子山手疾眼快阻止魏大少的反驳,端起笑脸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打光棍的就是不顾家。”
“按您的经验,盯着刘老三院门那人影,一般什么时候来啊?”
老妇人看了看日头,点了点头。“估摸着就是每天这个时候,那人影一见人就跑,怪着呢!”
三人和老妇人道了谢,重新回到刘老三家门口左边,冯子山寻摸半天,从左边找到一个藏身的墙根躲了进去,抬手招呼剩下那俩,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大小姐。
苏雅萱蹲着躲进墙根,明眸瞥了冯子山一眼带着笑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冯四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当婚啊?”
冯子山哪成想这么被将了一军,目瞪口呆指着自己鼻子。“我?刚才说的是刘老三,和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结婚,不得有对象吗?难不成光我自己一个人结?”
冯子山装傻的架势熟练,这下生气的倒成了苏大小姐,大小姐脾气上来也不惯着他。“冯老四我告诉你,你别等我真使了手段。”
冯子山叹了口气,心里尴尬。“行了行了,咱们查案呢,别扯些不着边际的事,魏少爷还看着呢!”
苏雅萱一双明眸凌厉一扫,魏止风没有安全感的向后缩了缩,很有求生欲,满脸无辜的道。“你们谈,我什么都没听见,盯着刘老三房门呢,不能分神。”
魏大少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不代表他不知道女人的眼神有杀气多危险,左右塑料兄弟,还是卖了冯子山比较安全。
冯子山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就瞧见打右边道上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嘘。”比划个别出声的手势,冯子山瞪大眼睛,一动都不动的趴着目光追寻那道人影,近了才看到,那人影衣衫破烂上面都是土,说是乞丐都埋汰乞丐。
魏止风皱了皱眉,薄唇微动几近无声。“这不会是个疯子吧?”
人影坐在泥人刘三门前又哭又笑,嘴里嚷嚷着“山神老爷吃人了,山神变邪神啦!”说后半句的时候还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瞧着够瘆人的。冯子山见惯了奇诡的事都后背发凉,打心眼里也认同了魏止风的话,这人估摸就是个疯子。
那疯癫人影警惕的环顾四周,从他的角度恰巧露出一丝魏止风没藏好的衣料,惊的他高喊了一声撒腿就跑。魏止风见此急急追了上去,冷声喝道。“别跑!”
冯子山几乎同时全力追了上去,扔下一句。“追!”
苏大小姐穿的是小洋裙,鞋跟颇高,哪能像二人那样狂奔,气的拍了拍裙摆。眼珠子一转花钱请了不少人围追堵截那人影,一路上那人影撞倒不少菜摊摊位,什么小商小贩,那叫一个怨声载道人仰马翻。
魏止风累的大口喘气,不忘指着那人影高声呼喊。“别跑!有一起案子要你协助调查!”
“快停下!”
冯子山躲开一筐倒下的篓子,轻轻松松一个起跃将人影堵进了死胡同里,出口是魏止风和冯子山两个拦路门神,不远处苏雅萱这大小姐也带了一大帮人赶到。眼见没了出路,那人影似哭似笑跪在地上,高声嚎叫。“山神老爷吃人了!”逐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魏大少看清这人的面容愣了愣,躲在死胡同内瑟瑟发抖的是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下巴上胡子拉碴,衣服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没换了,还蹭的一身泥土,嘟嘟囔囔词句不达意。
这么一个看起来不太清醒的人,为什么要天天去泥人刘三家门口转悠,其中究竟有何内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