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阵欢喜,但仍暂且按捺,又道:“哦,那这里的这些妖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设秘境的时候弄的么?”
叶成畴道:“你在山里建一个秘境,调动地气,难道山君地师是摆设么?自然要经过他们允准的。你建了秘境,总得想有人守山吧?向山君调遣几个兵将也是常事嘛。”
“或者请个妖物进来,或者,只养些猛兽。秘境当中地气循环往复比别处要快得多,就是寻常猛兽待得久了,不免也会开神智,成了妖的,只不过断然不会有此处这么多。我看,这里一定是荒废已久,原本还藏了灵药,都叫妖或者野兽给偷吃了。要是没人管,他们在这秘境里循心修炼,自然就繁衍出许多了。”
或许的确是这样吧。李伯辰又道:“照你这么说,秘境里容易成妖,李国荒废的秘境也该有不少,怎么没见到处是妖?”
叶成畴道:“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这些妖又不是在天地间修出来的,只是仰仗这秘境而已。要是有一天秘境散了,他们重归天地,自身灵气也就会往外散的——这不和人散功一样么?捱不过的就死啦!”
李伯辰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聪明——那这秘境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调动地气御敌的?”
叶成畴愣了愣:“咦?你怎么知道的?哼,一定是——”
他说到此处,李伯辰将手一抖,把他给收了。
这么看朱厚就是使了秘境里的什么东西,才能驭使天上的雷霆吧。那这秘境,很像是一个缩小的“界”了。不过朱厚该是道行不够,只使了一次就后劲儿不足了。
他原本想在这里把朱厚给擒了。但看那山上似乎有一两百的兵,朱厚又得了宝器,要拿他怕是费劲。不过李伯辰生出了另一个念头——他说要拿玄菟军的披甲车,常休和常秋梧觉得那事难办,颇有些敷衍塞责之意。
如今知道这秘境是此种状况,正可施一奇计。
李伯辰便四下看了看,潜行至河边一丛乱石处,找了个石窝子藏了身。又将阴兵设在周围守护,瞧着那些兵与妖类隔河对峙。约过了两个时辰,那些妖类见没什么好处,各自散了,盆地中重归一片宁静,那些兵就也都上了山。
再捱了一会儿,见山上的火光也慢慢熄灭,李伯辰阴灵出窍,往山上掠去。
他此时是阴神,不拘被夜色影响视力,可掠过草丛的时候仍没发觉什么妖物,也不知道它们是用什么法子藏身的。从水面上行过,也只能瞧见零星一两个惨白的面孔,似乎能觉察到他,赶忙避开。
上山之后沿着石阶往上走,到了山顶平地上。只见匪兵都披甲胡乱在地上躺着,有些睡了,有些在低声说着话。他站下听了听,不少人谈的都是吃的,似乎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还有人在抱怨,后悔跟朱厚来了山上,说早知如此,不如还去江湖上快活。
他听到此处,心中更加笃定。
北边是一片岩壁,三座塔楼背靠岩壁而建,都有四层高,是石质的,或许是就地取材。当中那座塔楼前站了两个无精打采的兵,将长枪拄在地上,抓着枪杆像是要睡着了。
塔楼的门洞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模样。李伯辰放缓脚步,抬手往门内试了试,倒没发觉什么禁制,便走了进去。
塔楼一层是个空旷的大厅,两侧有环形台阶通往二层。厅中之摆放了一张条案,一些散落的典籍。朱厚正坐在条案后,身披铁甲,头戴一顶黑盔,微闭双目,似乎正在运气调息。
那铁甲之前见过,黑盔却有些奇怪。盔顶有一缕蓬勃的黑缨,垂过肩头,盔上并无什么装饰,但黑得发亮,镜面一般。之下的顿项甲片之外则覆了一层浓密的黑毛,仿佛狮鬃。
这头盔戴上去,看着很是威武,但朱厚穿的是闪亮的鱼鳞甲,相比之下倒显得头重脚轻。李伯辰心道,他戴这东西可不配,但要和我那身黑甲放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头盔看起来如此古怪,想必不是凡物。叶成畴说秘境当中该有个什么东西可以调动地气,或许就是这盔。要不然如今已是四月,这秘境里又十分温暖,朱厚干嘛非把这东西戴在头上?
他此时只剩了一条手臂,但脸色看着还好。微眯双目调息片刻,睁开了眼,直勾勾往李伯辰这边看过来。
李伯辰心中一惊,暗道,这人是修了什么法子能发现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