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稚鱼被关在这里的第十天,她抱着腿缩在角落里,半垂的睫毛遮住了她晦暗不明的目光。
“小鱼,你这样一直不吃饭,我可是会心疼的。”冰凉苍白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男人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湿润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激起一片颤栗。
宋稚鱼不由打了个寒颤,像被冰凉的毒蛇扼住了命门。
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恐惧,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她颤着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角,“楚粤哥哥,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吃你做的海鲜粥。”
被叫做楚粤的男人显然对宋稚鱼的反应有些意外,甚至是有些惊喜。他握住宋稚鱼的手,眼中堆满疯狂的占有欲,“小鱼乖,哥哥去给你煮粥。”
楚粤终于离开了房间,危险暂时解除,宋稚鱼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她看着面前的餐盘,果然,和她脑海中闪现的片段完全吻合。
十天前,她的父亲,宋氏生物制药董事长宋清河突然被人举报收受贿赂、偷税漏税、进行违法生物研究等一系列罪名。宋清河被立案调查,宋氏集团股价大跌,而此前一直对宋氏生物制药虎视眈眈的鸣峯集团恶意低价收购股份,意图兼并宋氏,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令宋家没有半点反应回旋的余地。
而对宋氏集团提起诉讼发动总攻的人竟然是她父亲多年至交好友,中伦律师事务所主任,贺霄。
在此之前,他没有向宋家透露半点风声,他以雷霆之势收集好了证据,举报信直接递到了省公安厅,再见面,便是宋清河手带镣铐被警察带走的那天。
至于宋稚鱼,则被她的好姐妹,贺霄的女儿贺菡云骗到了这里,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成为了楚粤的禁脔。
在宋稚鱼被关到这里的第一天,她脑海中便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宋家遭受的一切不幸都是贺家一手造成的,而那些使得宋家被立案调查的证据,则是被她的好哥哥楚粤亲手放到她父亲办公室的。
被家人护在手心娇养长大的宋稚鱼压根不相信这些,她不信和蔼可亲的贺叔叔会扯起遮天巨网诬陷宋家,也不相信宋家一路资助长大、相当于宋家半个养子的楚粤竟会是这般狼子野心。
可是那个声音说出的每一件事都被一一验证,根本由不得她不信。
宋稚鱼狠狠搓着刚刚被楚粤碰过的手,直到搓到泛红破皮都不肯停下,她死死咬着牙,拼命忍住泪水,她好恨!恨宋家一腔真心却换来如此不公的对待,恨父母身涉险境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困在这铜墙铁壁中暗自饮泣。
如果,她可以逃出这里,那宋家就还有一丝翻盘的希望。
可是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地下室没有窗户,唯一进出的通道就是那扇被锁死的加厚的铁门,唯一逃出的可能就是在楚粤开门给她送饭的时候,可是她根本不可能制服楚粤。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上天就真的一丁点儿希望都不肯给她吗?只要让她离开这里,那宋家就不会落得一败涂地的结局。
“滴———已绑定愿力系统,检测到宿主强大的愿望,开始兑现。”
不待宋稚鱼反应,房间内光芒大盛,她已经出现在了离幽禁她的别墅500米的地方。
宋稚鱼摸着心跳如擂鼓的胸口,开始拼命往远处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在楚粤发现自己不见之前,离这里越远越好!
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也是宋家唯一的机会。
宋稚鱼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找了一个隐蔽的、没有摄像头的小巷子藏身,强自镇定下来,开始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现在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住处、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就算有她也不敢再以宋家千金的身份在外招摇,贺家和楚粤一定会四处搜寻自己。
而且她时间有限,宋家的案子虽然还在调查取证阶段,距离最终审判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贺霄一定会从中作梗,利用他执业这些年经营的人脉和资源不断施加压力,在短时间内把这个疑点重重的冤假错案做成无法翻供的铁案。
她需要有人帮她,这个人要有足以压制贺霄的地位和权势,要能够扛得住鸣峯集团的威压,而自己能拿出的筹码必须能让对方心动到愿意施以援手。
理清了暂时的思路,宋稚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打听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开始朝东川市最大的夜店魅色走去。
晚上九点,夜生活刚刚开始,魅色人影攒动,迷幻的灯光处处散发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气息。
宋稚鱼从门口领了个面具戴在脸上,穿过狂欢的人群,径直上了夜店三楼。
三楼显得与整个夜店格格不入,那些鼓噪耳膜的喧闹被完全隔绝,安静得过分,宋稚鱼打量了一下环境,走到了一个有四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看守的门前。
她摘下面具,强自按捺心中的紧张,“我要见宗闾。”
保镖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请你转告他,我是宋氏生物制药董事长宋清河的女儿,宋稚鱼,他会答应见我的。”
保镖铁板一样无动于衷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其中一个扫了她两眼,开门进了包厢。
片刻后,保镖出来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宋稚鱼终于见到了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地下黑产老大,宗闾。他曾经被卷到了一起经济类案件里,贺霄便是他的代理律师,宋稚鱼也是由此才知道东川市还存在这么一个传奇人物。
包厢内只有宗闾一个人,他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中间,眼角一道寸长的伤疤为他增添了几分狠戾。
“宗先生,我想跟您谈一个交易。”
宗闾闻言眼皮都没抬,只继续品着面前的香茗。
宋稚鱼狠狠心添了一把火:“宗先生的地下黑产遍布各行各业,认识您的,无不尊称您一句宗老大。可是地下黑产毕竟是地下黑产,您难道甘心一辈子藏在黑暗之中,不见天光?”
宗闾嗜杀的目光瞬间投向宋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