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杜晟与青旋在灶下添置柴火,有说有笑羡煞旁人,凌燕秋当做没看见,仔细做着饭菜。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凌燕秋早已熟悉韩三郎的饮食习惯,精心的做着他爱吃的几道菜,全神贯注。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再过几日便是宫里遣返老宫女出宫的日子,本应坐等日子接人就好,但似乎中途出了什么岔子,韩三郎与杜晟总是早出晚归,神情也不太好。
这天清晨,大雪纷飞,韩三郎与杜晟早早出了门,去处理秦英出宫的事宜。凌燕秋也赶紧将自己收拾好,准备与青旋一同出门采买点吃食,可谁知青旋月事来临腹痛难耐,想着也许是北方天寒,不似南方气候,水土不服罢了。凌燕秋为青旋煮了红糖姜茶,能缓解腹痛,又为她准备了两个汤婆子,一个放在怀里,一个放在足处。
凌燕秋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道:“我出去采买吃食,你一个人好好地,我待会儿就回来。”
“嗯!”青旋窝在被窝里,笑答应道:“雪天路滑,路上小心些。”
大冬天的,市场上也没什么可卖的,无非是一些大白菜、萝卜、薯类、蔊菜之类的。
淩燕秋买了一斤猪肉,一只鸡,一只鸭、一些蔬菜,愉悦地走在回住处的路上。途经一茶摊的时候,听见了一件不幸的消息。
“听说,昨儿个晚上宫里抬出了数十具尸体,被扔进了乱葬岗,当场就烧了,说是得了不干净的病,会传染!”
“哎呦!那病不会从宫里蔓延出来吧!我们会不会被染上呀!”
“这病发生在宫里,要传也在宫里传呀”
“瞎说什么呢”
淩燕秋没有再听下去,赶紧往回走去。
回到住处,淩燕秋将买回的食材拿到厨房,却见杜晟与青旋坐在烧火凳上垂头丧气。
凌燕秋疑惑道:“怎么了?”
“我们没接到秦姑娘!”杜晟难过道:“遣散的名单里是有秦姑娘的,但是我们就是没看到秦姑娘从宫门出来听说,昨天晚上,宫里抬出七八具尸体,我担心,秦姑娘就在那些尸体里。”
凌燕秋不敢相信,道:“不会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听说那七八具尸体,当场就烧了呀,这还怎么找呀!”杜晟有些着急,激动道:“爷一回来,就进了暖室要是秦姑娘真的不在了,那爷是没办法过自己这一关的。”
“不急”凌燕秋看了下手中装在篮子里的食材,宽慰道:“先做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不一会儿,可口的饭菜就摆上了餐桌,凌燕秋让杜晟与青旋先吃,她将韩三郎的那一份端去暖室。
来到暖室门口,凌燕秋敲响房门,道:“爷,午膳好了,我端进来了。”
屋内没出声,凌燕秋就径直走了进来。将餐盘放在桌上,将碗筷布置好,寻望四周,却不见韩三郎人影。
“爷!您在屋里吗?”
凌燕秋一边寻找一边唤着韩三郎,最后在书架脚下找到了蜷缩着浑身发抖的韩三郎。
“爷!您这是怎么了?”凌燕秋将韩三郎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却发现他眉头紧锁,满头大汗,还抖得厉害:“爷,您别吓我我去喊阿昇!”
正在凌燕秋要起身之际,韩三郎虚弱地唤道:“燕秋~别去别喊阿昇,免得他担心,我这是旧疾,不必大惊小怪。”
“那我去请大夫”
“我有药的我全身使不上力气,够不着药,你帮我拿一下。”韩三郎无力道:“药,在书架顶层那个木盒里。”
凌燕秋往书架上看去,果然有个不大的木盒。于是,使上浑身的劲儿,将韩三郎扶到软塌上。拿了药,再倒上一杯水,然后服侍韩三郎将药吃下去。接着跑去韩三郎的卧房,将被子抱来,盖在他的身上,再拿来毛巾擦去他脸上的冷汗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药效生了作用,韩三郎渐渐平稳下来,让跪坐在软塌旁的凌燕秋也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恩人,凌燕秋很是忧心,她看得出,这旧疾发作的时候,韩三郎是很痛苦的。
由于韩三郎身子不适,午后,就只有杜晟一人去寻找秦英的下落。
是夜,暖房里烛光摇曳,凌燕秋搬来一块蒲团,放到软塌旁,然后坐在上面守着还在昏睡中的韩三郎。长夜漫漫,凌燕秋瞌睡连连,最后委实扛不住,趴在软塌边上,睡着了。
“韩哥韩哥”
一个女人的出现在韩三郎的睡梦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瞧见模糊的身影。她一声声呼喊着韩三郎,声音哀怨、惆怅。
“韩哥”
韩三郎跟随着女人,来到一个满是水雾的河边,仔细一看却见河水滚烫沸腾,这哪是活人待的地方,正欲转身之际,一只脚将韩三郎踹进湖中。一阵天旋地转,韩三郎猛然惊醒,原来,这只是一个梦。
方才的梦,将韩三郎吓得不轻,那一声声的呼唤好熟悉,像是英儿!
韩三郎瞬间慌乱:“为什么会梦到英儿,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盘旋,韩三郎无法继续想下去,立即起身,准备下榻,因此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凌燕秋。
见韩三郎醒来,凌燕秋很是欣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韩三郎神色不对劲。
“爷,您怎么了?”
见面前之人是凌燕秋,韩三郎稍微平静下来,于是在软塌上坐好,道:“我我做了个梦,梦里寓意很不好,我好怕怕英儿”
“梦是反的!”凌燕秋很是笃定,她知道英儿是谁,韩三郎与她提过,那是韩三郎的青梅竹马,关系不言而喻,同时也是这次行程的最终目的。于是安慰道:“老人常说,要是梦见一些不好的事情,一般都预示着现实中好运即将来临。”
韩三郎也知道这些常言,但始终心里没有底气:“是么!”
“恩!”不想韩三郎继续纠结梦中的事,于是转移话题道:“您这次旧疾发作,睡了四五个时辰呢,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这么一说,韩三郎确实觉得饿了,便点点头。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凌燕秋端着瓷盅走了进来,只见韩三郎坐在书桌旁,有气无力。
“爷怎么起来了。”将瓷盅放在韩三郎的面前,道:“软塌上躺着要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