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雨季平凡的季节。刚刚还是晴空万里,酷热难耐,可这老天爷是说变脸就变脸,只见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倾盆大雨接踵而来。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这雨一下就下了一整夜。
翌日,许是因为下了一整夜雨的缘故,到处的灰尘冲刷得干干净净,唯独残枝落叶遍地都是。暑热也消散下去,格外清凉。天空清澈湛蓝,预示着火辣辣的日头即将升起。
戏班的早晨是固定好了的,他们卯时三刻起床,洗漱、做饭、打扫庭院然后用早饭,辰时开始练功。和其他戏班比起来,算是起的晚的了。
“咿~呀~”这是伶人练声的声音。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有人在吗?”门外一位中年男子敲门喊道。
薛易明正在指导师弟们身段,闻声有人敲门,便整理了一下衣衫,前去开门。
只见是一位陌生男子,还没等薛易明开口,陌生男子抢先问了起来:“请问,「如意班」班主在吗?”
“哦,我就是!”薛易明彬彬有礼地问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陌生男子微笑道:“我是柳林镇李府的仆人,本月二十六,是我们李府李老夫人的八十大寿,请「如意班」前去唱堂会,这是请帖和二十两的定金,事后还有重金酬谢!”
薛易明欣喜的接过请帖和定金,满心欢喜的答应道:“多谢贵府的赏识,我们一定好好为贵府助兴。”
陌生男子离开后,「如意班」所有人都拥到薛易明的身边,兴奋地抢着请帖,互相议论起来。
“柳林镇…我们「如意班」还没去过呢…”
“听说,柳林镇的李府,还出了一位贵妃娘娘呢!”
“呵呵,那可是块宝地哦……”
“六月二十六……今天是二十,没几天了。这次去要好好见识见识!”
凌燕黎从薛易明的手中接过这二十两定金,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感叹道:“多漂亮的银子啊,可惜却要拿去帮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还债,这次去的李府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如果不替我那个哥哥还债,这次唱完戏回来,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整子了。”
“瞧你说的,我们深受师傅恩惠,做的这些事儿,不算什么!”薛易明安慰道:“再说,也不能眼看着你们被赌坊的人带走吧,而且你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呢!”
说完,两人含情脉脉,妙竹在一旁伙着大伙一起打趣儿道:“呦喂,旁边还有人那,我们都羞红了脸呐!”
“就让你们羞红脸!”凌燕黎有些害臊,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大伙都震惊的一句话:“师兄,等从柳林镇回来,咱们俩就成亲,好吗?”
薛易明有些吃惊,因为他没想到,本来该由他说出来的话,却被凌燕黎说了出来,他很开心,当场就将凌燕黎揽入怀中:“谢谢你,师妹,谢谢你如此信任我!”
妙竹愣了,凌燕秋愣了,大伙都愣了,都没想到「如意班」马上就要有喜事了。
“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嘛!”凌燕秋偷笑道:“不过这几天得赶紧了。”
薛易明听得云里雾里,于是问道:“什么?”
女眷们噗嗤一声笑了,凌燕黎害羞道:“燕秋已经把喜被给我们做好了,上面的刺绣也绣了一半了……”还没说完,羞得不行,抛下薛易明赶紧跑回卧房。
妙竹见状赶紧打趣道:“师姐,你跑什么呀!哈哈……”
此时,大家都沉浸在这对新人的幸福当中。凌燕秋在为他俩高兴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午后,烈日当头,暑气回转,酷热难耐。但上官怡的卧室,却格外凉爽,原来是放了缸冰块。水卉拿着扇子将冰块的凉气扇向上官怡,躺在软塌上的上官怡差点睡着。
或许是因为太过凉爽,上官怡打了个冷颤。于是,揉着眉心,吩咐着:“水卉,吩咐家丁将这缸冰先搬回冰窖,有些凉!”
“是,家主!”水卉唤来了两位家丁,将那缸冰搬了出去。
这时,王嬷嬷端了碗冰镇酸梅汤,来到上官怡的身边,温和地笑道:“家主,天热,喝碗冰镇酸梅汤吧!”
午后,正是发困的时辰。上官怡摇了摇头,很是倦怠:“先放在这儿吧,我方才还打了个冷颤呢,所以才叫水卉吩咐家丁将那缸冰搬回冰窖了。”
“那也行!”王嬷嬷将碗放好:“那老仆就先出去了!”
“嬷嬷!”上官怡赶紧挽住王嬷嬷,神色显得可怜:“再过几天就是外婆八十大寿,你说,他会回来吗?”
上官怡这样的神态让王嬷嬷看了极为心疼,安慰道:“当然会回来,哪年老夫人过寿,爷没回来呀!”
“可是……”上官怡显得很不自信。
王嬷嬷继续安慰道:“您不要想太多,爷还是很重孝道的。”
“是么?”上官怡想着:除了自己,他对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的。
六月二十二,艳阳高照。午后,上官怡等回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风尘仆仆,沐浴更衣后,韩三郎直接回到书房整理账目,似乎忘了府中的妻子。
被心爱的人视若无睹,上官怡心如刀割,以泪洗面。王嬷嬷在一旁看得难受,心疼急了,于是,决定要帮帮上官怡。
王嬷嬷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敲响了书房的门。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谁呀?”
“是老仆,王慧宜,给您送碗冰镇酸梅汤!”
“……进来吧!”
王嬷嬷将汤碗放在书桌旁,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韩三郎见王嬷嬷迟迟不肯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道:“嬷嬷,还有什么事吗?”
“呃……”
“怎么了?”
“老仆……”
这下韩三郎明白是为什么了,王嬷嬷是看着上官怡长大的,上官怡也没拿他当下人对待,感情上是不言而喻的,韩三郎叹了口气,呐呐道:“是她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不是,是老仆自己要来的!”王嬷嬷赶紧说道:“您和家主待我们这些下人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希望你们也能万事如意。但看着你们如今这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干着急呀!”
“……”
见韩三郎没有说话,王嬷嬷继续劝道:“您和家主的事,老仆也知道个大概。既然家主已经向您妥协,您就看在她如此在乎您的份上,原谅她吧!”
闻言,韩三郎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淡淡道:“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也在嬷嬷你身上经历一遍,嬷嬷你会原谅她吗?下/毒控制我,有这么做夫妻的吗!”
“这”王嬷嬷光想想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杆子没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呀。索性,王嬷嬷尴尬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