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家是牵了电线的,后院的屋檐下就有一盏灯泡,上厕所和洗澡都方便。
陆姑姑要放桶下去打水,苏导要自己来,陆姑姑让他到一边坐着,说:“你歇着吧,我干农活干惯了,力气不比你们小年轻的小。”
在干活方面,陆姑姑很强硬。
陆姑姑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那五个姑娘平日里都睡楼上,那里凉快,咱这后屋有间房是空着的,你今晚就睡那儿。”
“那不行那不行……”苏导连忙摆手道,“婶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成成成,不为难……”陆姑姑笑呵呵挑完水,苏导演说什么都要自己挑回去。
陆姑姑让他等等,然后去厨房弄了一碗烧仙草让他吃,解解暑。
苏导演今天是真的吃饱了,有点吃不下,陆姑姑就给他拿到住处去,等想吃了再吃。
苏导演真心觉得这位陆婶对自己太好了。
犹豫了片刻,他开口问:“陆婶,我听陆震夫妻说,你以前丢过孩子?”
被问起这个,陆姑姑一时悲从中来,“我儿子当时都六岁了,那时到了年关,我带着他跟我几个嫂子弟媳去街上采买些新衣服新鞋子,当时人多,我一转身的工夫就没看见他了……”
陆姑姑抽泣起来。
“婶子,你别哭……”
苏导演有些不知所措。
“我和全家到处找,都没找着,婆家怪我,我和他爹为了找他,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他爹也病倒了,不到半年就没了,我是死都没法子原谅我自己……” 陆姑姑哭着说起往事。
苏导演静静听着陆姑姑一边哭一边说,心里很难受,他很快就回到了住所。
他放下水桶,陆姑姑擦了把泪,“小苏啊,我就是看你长得像我前头死去的男人,当年我儿子也是随了他的模样,这才对你亲近了一些……”
苏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婶子,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打小就跟我爹娘分开了……”
“啊?”
“我养父收养我的时候是在j省的火车站,那时候我知道自己是遇到了坏人,就偷偷跑了,路上遇到了公安,就引导着公安去抓了那些人贩子,我想回家,可是我不大清楚自己家住的位置,那些贩子也盘问不出什么,一位公安看我可怜,又念我当时还发着烧,就把我收养了……”
陆姑姑紧张地声音哆嗦,“你对你小时候的事情一点都没印象了吗?”
“我养父跟我说,我那会儿记得一些,担心忘了就画下来了,每年都会回顾一下……”苏导从包里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小时候画下的情况,“我当时记得我原本的家门口种着两棵柚子树,房子下面有两个住户,左边住着一家好几口,我平时管年纪大的喊黄奶奶,黄奶奶偶尔会给我糖吃,右边住户姓有个林爷爷,背很驼……”
陆姑姑听完后,已经泪流满面了,“小峰啊……”
她抱住苏导,哭着说:“真是你啊小峰,你黄奶奶在你被拐没几年就去世了,你林爷爷中风好几年也没了……”
“我打第一眼瞧见你,就知道是你,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啊!”
陆姑姑哭得不能自已。
苏导有些手足无措。
“娘想你想得好苦啊,你咋到现在才回来啊……”陆姑姑哭得差点晕过去。
苏导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抚着陆姑姑的背,“我这些年其实一直有在找你们,拍戏的时候也特地去对比了好多地方,看看有没有跟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像的……”
“咱家就住在金峰公社下面的白叶大队,就离红星公社不远,明儿个娘带你回金峰公社,你去见见你爹,他到死都想见你一面啊!”陆姑姑说起第一任丈夫,哭得更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