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不敢抬头看谢钰衡的样子,低垂着脑袋,让自己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绝望哀怨的气息。
“殿下以后别来了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其实是你来这里,会害老娘犯高血压。
谢钰衡默默在身后攥紧拳头,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郡主受了伤,我这个未婚夫理当上门看望。”
桑柔现在止住眼泪,但眼角和鼻头仍然红红的,摇头苦笑道,“明柔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殿下呢,何况周朝的皇室不可能娶一个毁容的女子。”
她见对方没有言语,又继续道:“过几日等我好些了,会进宫面见皇后,求她给你另谋一门亲事。”
“我会找人治好你的脸,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谢钰衡自己说出这话之后都有些诧异,他想了想,或许是整个大周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咦,怎么忘记了赵思思?
桑柔也被这话惊到了,什么?他刚刚说了啥?怎么她听着这个意思是不愿意退婚?
于是她震惊地看着谢钰衡,这跟她设想的不一样啊。
她惊诧的样子太过刺眼,难道她就这么肯定自己会舍弃她?谢钰衡心中有些烦闷,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不开心她把自己想得太无情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先走了,你别多想,婚事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说服父皇的。”他交代完事情就起身准备离开。
桑柔心里慌得一批,这狗男人,她都把自己整毁容了,他还不肯放过,丧心病狂啊。
她抓住了他衣服的一角,既然怀柔没用,那就一起毁灭好了。
桑柔换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起头看着谢钰衡,“殿下是不是觉得明柔是全天下最蠢的女子?”
谢钰衡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他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已经被自己逼疯了。
小叽不敢吭声,它默默看着主人不断飙升的黑化值,为谢钰衡默默哀悼。
“定远侯府的二小姐,这不是她第一次害我了,上次侯府赏花会,我被她下了药,差点毁了清白,殿下你是知道的吧?”
“这一次她更绝,想害思思,还要嫁祸给我。我一直在疑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她如此恨我?直到最近我才想通了。在殿下没说之前我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可以体面的好聚好散。”
谢钰衡越听越心惊,但桑柔没有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
“但是殿下居然还说要娶我?是可怜我吗?还是说到了这时候,还想玩弄我于股掌?殿下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私下里帮她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
桑柔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脸很苍白,面纱下的伤疤很狰狞,可偏偏却有种疯批的美。
没错,她要黑化了。
谢钰衡面沉如水,“谁跟你说的这些?你大哥?”
他做的虽然不光彩,但是好歹没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赵明柔是怎么就这么笃定是他做的?
他不知道的是桑柔才不需要证据呢,那句话怎么说,‘我不要你以为,我只要我以为。’
她只是要找借口发飙而已。
“你现在还把我当个傻瓜啊!”桑柔放声大笑,边笑边哭,“我算是明白了,哪怕我把一颗真心剖出来给你,你都不会在意的,你看中的只是我背后的赵家。哪怕我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也不会眨一眨眼?”
心底其实有个声音想要否认的,可是话到嘴边,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做的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不是恰好说明他就是那样的人吗?
他答应刘氏的时候,甚至没想过要怎么跟桑柔交代,因为他觉得不需要向这个女人交代,她只要被动的接受一切就好,反正他才是主宰。
谢钰衡现在脑子里有些乱,暂时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还需要多一点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桑柔说道:“你现在情绪不对,我不和你争辩,我只能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渣男言论,只要没被抓现行,那就坚决不能承认。
他飞奔地离开国公府,好像慢了一步就要被心底那份无来由的恐惧吞噬似的。
发泄一通的桑柔这会儿安静地坐在床上,彩蝶进来确认她没有伤着自己之后,就匆匆打扫一番又出去了。
【主人,你刚刚发脾气的时候好吓人啊。】小叽拍拍自己的胸脯,显得惊魂未定。
桑柔从储物袋里掏出小饼干,白了小叽一眼。
【你懂什么啊,这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无理取闹的女人。我正在努力的塑造一个被爱情伤害,被人利用,最后幡然醒悟的可怜女人。我越可怜他就显得越可恨,我越闹他就越讨厌我。】
小叽恍然大悟,主人演技真是厉害了,只是它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可是主人,就算他讨厌您,也可以娶您啊,您不是说您是上京王公贵族最想娶进门的女子吗?您还是郡主,还是背靠赵家,不过是脸上多了几道疤,他娶您说不定还能得个好名声。】
糟糕,肤浅了,桑柔潜意识一直认为男主恨不能离赵明柔远远的,她倒是忽略了他其实也可以用这种直接摆烂的方法达到目的。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嫁给吴士远了,我得去尼姑庵里避一避。】桑柔一脸惋惜,她本来还想会一会刘氏,看来只能先搁置了。
就算靠她自己没办法搞定,这不还有外援嘛!反正谢钰衡从来都不是她任务目标,她的目标是找到害赵明柔的人,并且让他们付出代价。而谢钰衡顶多算个导火索,如果没有他,原主应该是上京最明艳最骄傲的女子。
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桑柔懂,至于谢钰衡对赵家做过的事情,原主都没说要报复,只是希望改写赵家灭门的结局。桑柔也自然不会吃力不讨好的去跟男主互杠,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敬而远之。
当然如果谢钰衡对她或者赵家出手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毕竟她发起疯来,自己都害怕。
【主人,您就这样放过吴美贞吗?】小叽不解,主人不是最记仇了吗,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你觉得有可能吗?】桑柔歪着脑袋,勾唇一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有什么比站上巅峰再被推入悬崖更令人绝望呢?】
小叽不由打了个冷颤,它太年轻了,对主人的认识还不够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