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那边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许怀山以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跑路了。
“便是让我分出半道神识,融入你的识海。冥玺已在你体内,遇到这半道神识便可加速肉体的重塑。”
就在许怀山忍不住再要询问之时,冥王的声音悠悠传来。
这家伙不是要夺舍我吧?融入我的识海,那我还是我吗?会不会性情大变,或者直接被抹去。
许怀山有些犹豫,这次换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你是不是在想本王会趁机夺舍于你,占了你的身体?”
冥王好似看透了许怀山的心思,见许怀山半晌未曾回应,便主动开口,话语中又恢复了本王的自称,带着一丝不屑。
“难道不是吗?你的神识融入我的识海,万一你来个夺舍,我不就没了。”
许怀山没有否认自己的担忧。
“无知。本王如果要夺舍,何必等到现在,与你商量。在墓中本王已经占据你的肉身,在这之前亦有足够的时间,如若本王夺舍,你自问能够反抗本王吗?”
冥王的话语充满了嘲讽。
许怀山觉得很有道理。正如冥王所言,如果他要夺舍自己,自己根本毫无反抗能力。但他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毫无头绪。
“那你为何刚才沉默那么久,难道不是在盘算着夺舍吗?”
“哼。本王这缕神识本就淡薄,再分出半道给你,怕是要再次陷入长久的沉睡,何时醒来尚未可知。是故本王不应该盘算吗?”
冥王的话让许怀山有些不好意思,按这个逻辑,那自己刚才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人要付出偌大代价拯救自己,自己还以为人家要害自己。
不过幸好大家都在黑暗中,你看不到我的尴尬。
“是我错了,误会你了。”
错了就要认,改正还是好孩子,而且还是事关自己能否苏醒的大事,许怀山认错态度非常端正。
冥王也没想到刚才一直跟他杠的小子,竟能这么快就认错,有些出乎意料。
“那么,前辈,请开始吧。我愿意你将半道神识融入我的识海。”
许怀山换上了尊称,语气诚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有求于人,姿态就要放低。
这小子,我答应了吗?你愿意我还没愿意呢,冥王有些吐槽。
不过转念一想,冥王还是决定尽快帮他苏醒,毕竟不能确定光靠他自己,这小子到底要多久才能苏醒。时间太久的话,外面的人说不定真以为他死了,把他当死人埋了。
他已经被埋了七百年,想去看人间。虽然分出半道神识之后,必然至少得沉睡一年,但这点时间对自己来说算什么。
“好!”回答许怀山的是简单干脆的一个字。
顿时,黑暗的识海中划过一道金光,许怀山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下一秒,已经全无意识。
聚义堂内,许怀山焦黑的身体上一阵流光闪过,随即又消失不见。
闭眼调息吐纳的桓虎突然睁开了眼眸,双眼如电。六品武夫对危机的预感,提醒他刚才周遭气息波动的不寻常。
他走到许怀山身边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未发觉什么异常,才放心下来。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许怀山,心中不由一阵生疼。
清晨,天蒙蒙亮。被抓来的几位大夫担惊受怕,一宿都未睡好,正当早晨时分朦朦胧胧睡意正浓之时,便被王百胜赶了起来,前往聚义堂守着。
几位大夫敢怒不敢言。
正当为首的老大夫郑鹊打着呵欠,准备掀开许怀山身上的薄被检查一番之时。
“喔喔喔”一阵嘹亮的鸡鸣声刺破了早晨的安谧。
这在堂中众人看来无比寻常的鸡鸣声,犹如一枚惊雷在许怀山的脑中炸响,接着他的身体便出现了反应。
“砰!”
正当老大夫低头掀被之时,躺着的许怀山忽然睁开了眼,身体直愣愣的坐起,额头撞上了老大夫的脸,发出一声闷响。
郑大夫本就还不太清醒,登时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其余众人听到声响,齐齐看了过来。
“嘶”
“嘶”
“嘶”
堂内响起几声粗重的吸气声。
“诈,诈,诈尸了!诈尸了!快跑啊。”
胖大夫李魁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又只是个兽医,没跟死人打过什么交道,数他胆子最小。他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拔腿就要往门外逃。
“死胖子,吼什么吼,住嘴!”
没等胖大夫跨出门,已被一旁的王百胜擒住后心衣物,提溜了回来,顺手抽了两个大嘴巴子,胖大夫瞬间老实了。
其余众人看着坐起的许怀山,亦是心下大骇,脑子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再无半点困意。
此时的许怀山双眼圆瞪,眼球不见了黑色,只剩下一片血色。额头与老大夫碰撞的地方,一片皮肉掀起,露出里面鲜红的颜色。他的鼻子也在刚才的碰撞中收到影响,已经歪斜,仿佛要掉落一般。
画面异常的诡异,以至于其余几位大夫没有敢上前查看的。
“三弟,你醒了?你能听到大哥说话吗?”
刚刚梳洗完毕的桓虎踏进堂内,看到这一幕,却是欣喜异常,一个闪身已经到了许怀山身前,激动开口询问。这才是真兄弟。
“嗬嗬嗬”一阵嘶哑的怪叫声从许怀山的喉中传出。
此时的许怀山已经苏醒,只是他发现他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了。
眼睛好似被一层红纱蒙住,看什么都是红色的,且异常模糊;想开口说话,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般,说不出口;整个身体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异常的燥热难受。
听到许怀山不似人声的“嗬嗬”声,几位大夫吓得齐齐后退,就连王百胜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只有桓虎变得更加兴奋,因为他觉得是三弟听懂了他的话,在回应。
许怀山听到桓虎的声音,也是大喜,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