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纪小言此话，顾明辰的肩膀抖动了几下后，头又往地上抵了抵。
他不离开。
从昨晚顾明辰见到纪小言到现在，他都还没缓过来。
母亲这一场诈尸，整整瞒了所有人十五年，包括他。对顾明辰来说，母亲没死，自然是好的，可又一想，她活着也只是活着，隐姓埋名，呆在这荒山幽谷里，十五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对于纪小言而言，活下来的信念就是儿子。
“好了，你也别跪着了。我知道你既不愿意离开榆州府，也不愿意放弃她，更不想放弃给你爹和我，还有当年那么多冤魂报仇。
可是，辰儿，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这么多年，你见到的痴男怨女还少吗？
这世间，忠孝两难全。而你面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
顾明辰已经跪的腿麻了，起了几遍都跌了回去，高叔去扶他，被他佛开手，“不用。”
顾明辰终于自己站了起来，“娘，跟我回家。”
纪小言抿着嘴唇笑看着儿子，“你觉得你现在拯救得了这个世界了是吗？”
顾明辰“……”
高叔说：“少爷，这个时候夫人万万不能回去，您想想看，她这个时候回去，什么话都不说就把霍家当年所有罪孽暴露出来了，他们又怎么会任由您和夫人好好的呆在榆州府。
眼下，瘟疫泛滥，乱的什么似的，夫人呆这里是最安全的。”
顾明辰双眼通红的看着纪小言，“娘？”
相比较顾明辰，纪小言平静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就好像她在这里的十五年过的有多好似的，说：“儿子，娘对不起你……”
“不……”
顾明辰一把抱住纪小言，声音抖得厉害，“您隐姓埋名十五年，吃了那么多苦，才保全了儿子一条命……”
纪小言摸着儿子的头，说：“不苦，娘一点都不苦，苦的是你啊孩子！”
顾明辰摇头，“我不苦。”
纪小言每年都会在顾明辰生日那天远远的看他一眼，虽然，在儿子心里，她已经死了，可儿子的每一步成长和成就，她都知道且了如指掌。
但是，唯独，夏七月是她没有算到的一个意外。
“唉……”
纪小言叹口气看着儿子的眼睛说：“娘，自然是希望你好好娶个媳妇，生儿育女，过个正常人的日子，若是能和你喜欢的姑娘结婚那就最好不过了，可是，儿啊！
那个夏七月……万万不行啊！
虽说，当初清扬道长给老太太出谋，给霍锦堂买个冲喜新娘这一招是你给出的，可你也把她从老太太的魔掌下救下来了啊！
至于以后，她如何，得靠她自己，你护不了她一世的，除非，你现在放弃一切带她离开。”
顾明辰抿着唇不说话，但是，纪小言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的很认真。
待纪小言和高叔说完后，顾明辰又问母亲道：“娘，那您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回家？”
“我回不回无所谓，这里，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越来越让娘担心了。这次，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见你的。”
她若再不现身阻止顾明辰和夏七月，悲剧将会重演。
纪小言思量片刻又说：“眼下，霍家不动你，也不动七月姑娘，那是因为，你和七月对他们都有用，等那一批货交付了，霍家躲过这一劫了，你俩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