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两旁高耸的山壁之上,不知何时竟已爬上了百馀名海蛇,他们化作巨蛇之形,身子仿若无骨,顺着山壁上的石缝蜿蜒而上,竟是没半点声息,待到赤婸发觉,他们已然密密麻麻的伏在了山壁上,张大了嘴对着山道嘶嘶吐气。
一股中人欲呕的气息,逐渐在山道之中弥漫开来。
赤婸双眉倏地一扬,心下暗叫不妙,心知海蛇吐息必有毒性,虽不如适才结阵所发的毒雾那般厉害,久了却也仍是难当,
她双手勐然向虚空之中抓去,翻腕处,只见她双手已然握住了数把钢针,轻叱一声,银光闪烁,一蓬钢针已然如电向山壁上的海蛇射去。
钢针极细,分量亦轻,本难及远,然而赤婸是何等人物?这一下发针的手法,端的是快、狠、准,眼见就要将壁上海蛇直射而落,却听得“铿铿铿铿”几声轻响,钢针尽数命中,却也尽数跌落。
赤婸大怒,骂道:“臭蛇!皮倒粗硬!”
“不是皮,是鳞。”只听得一个冷媚的声音接口道,“海蛇本来有鳞,你难道此时方知?”
赤婸一呆,抬眼一望,只见弄彝不知何时竟已高高的站在了山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对着自己亦是遥遥相望。
赤婸“呸”的一声,骂道:“谁和你说话?”伸手又是一抓,却是抽出了一条银色的长鞭,此鞭极长,亦极柔软,然而寒光闪动,细看之下,此鞭竟是生满了刃口,锋锐无比,竟与刀剑无甚区别。只是刀剑刚硬,这鞭子却是柔软到了极处,挥动之间转折如意,端的灵动已极,只需被鞭子稍稍带到一点,那便是皮开肉绽,实是极厉害的一件兵器。
赤婸叫道:“我倒要瞧瞧是你们鳞片硬,还是我的傢伙厉害,看招!”软鞭直袭而上,直往左方山壁最下方的海蛇打去。
只见那海蛇身子一扭,急趋闪避,却哪里避得开去?被银鞭一卷之下,登时鲜血淋漓,蛇身被割开了一道大口。
赤婸一不做,二不休,鞭梢倒卷,卷住了那只海蛇将它直拖下来。
海蛇暗红色的鲜血哗啦啦的洒落下来,赤婸只觉得腥臭之气冲鼻而来,心下登时警觉,急纵跃开,头颈中终于还是溅上了几滴鲜血。
赤婸只觉得颈中热辣辣的,彷彿有火在炙烧一般,又闻见血腥气中所夹杂的毒气,脑中登时微微一晕。
她心知血中有毒,不敢伸手去擦,“嗤”的一声扯下自己一块裙幅,往颈上一抹,将布片远远扔了开去,抬起头来,怒叫道:“果然好毒!”
“谬不敢当!”弄彝长声一笑,叫道。
赤婸一时不及再行挥鞭,转头急向山道之上望去。
只见山道之上蛇尸横陈,蛇血洒满了一地,初时还只是寻常,然而过了半晌以后,那些蛇血竟是慢慢的冒出了淡墨般的烟雾来。
穿行其间的狐族,有许多吸入了这黑雾,脚步登时有些踉跄不稳。
赤婸这才知道,弄彝明知有阵,却仍令海蛇硬闯直攻的原由。
她竟是要以鲜血为媒,流毒青丘。
想通了此节,赤婸登时大怒,抬头怒目瞪视着弄彝,叫道:“你……你竟以他们的性命为手段!你这还算是王君吗?”
弄彝居高临下,凛然道:“为我海蛇一族,便是肝脑涂地,那又何妨?若无这一层决心,又怎能上得战场?”
似乎在应和着她的话语,山壁上的海蛇一齐吐信,嘶嘶作响,山道之上,毒气更甚。
赤婸只觉得胸口烦闷,一阵噁心,正自强忍住了,却听得几声低吟,跟着便有数人砰砰倒下,她一惊望去,见却是那几名阵师耐不住毒气,向后便倒。
阵师既倒,幻阵便破了。
海蛇们眼前陡然清晰,齐声欢唿,与山道上的狐族捉对恶斗了起来。
狐族们此时大都吸入了毒气,本就不适,此时给海蛇们抢上一轮急攻,登时左支右绌,连连倒退。虽各自挥爪恶战,无奈吸入毒气以后手足隐隐酸软,胸口烦恶异常,哪里还能抵敌得住?
惨唿之声依然连连,只是此时发出唿声的,却是狐族了。
弄彝眼见胜负之势逆转,又见后方的海蛇仍旧人数众多,此战已然有了七八分赢面,忍不住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