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道?”老人微微皱眉,“那疯小子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顾伊月解释道:“确实,乔穗和白清有过约定,到达洛邑城后,白清会将乔穗暂时寄养在她远房舅舅家里。”
刘柏林微微颔首,这事儿他知道,前两天的时候,小姑娘亲口和他说的。
下一秒,顾伊月语出惊人:“但是北镇抚司查过了,乔穗她在洛邑城根本就没有舅舅。”
“什么?”刘柏林惊讶之余,很快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顾伊月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小姑娘怕白清抛下自己,所以才故意骗他,想让白清带着她一起上路。”
“为了不让这个谎言被戳穿,她连您都不敢告诉。”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思维却不比年轻人慢。
他很快就明白了接下来的处境:“也就是说……到了洛邑城后,乔穗无处可去,只能继续跟着白清?”
顾伊月点点头:“先生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需要顾伊月说得太透,刘柏林也能明白。
白清目前的情况十分危险,白布和剑鞘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完全遏制住他体内的黑腕虫。
像白清这样的危险分子,如果不是他有一层锦衣卫的身份,连洛邑城的城门都不会让他跨入半步。
他甚至比普通的邪修要更难处理,因为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
他就像个随时会失控的炸弹,是个完全无法预料的疯子。
上次发疯,他屠尽了田村一百多人。
这次发疯,他又罔顾整个清泉县三千多人的性命。
如果说这两次都尚在底线之内,那下次呢?谁又能保证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年不会伤害身边的人?
顾伊月自然是不怕,他刘柏林也自有文庙庇护。那小乔穗呢?
哪怕是的退一步讲,白清不会伤害张乔穗,那小姑娘以后该怎么办呢?
读私塾?做农务?都有可能。
但可能性最大的,是张乔穗受到白清的影响,长大以后加入北镇抚司。
这也是刘柏林最不愿意看到的。
“张乔穗这样难得的小姑娘,是我们南唐国最独特的花蕊,”顾伊月说道,“她的生长环境应该更加纯粹,而不是我们这片浸透血迹的土壤。”
“太学宫、司天钦……这些地方都远比北镇抚司适合她。”
顾伊月后退半步,再次作揖:“请青田先生回洛邑城,担任张乔穗的护道人!”
青衫老人缓缓坐在椅子上,表情也落寞了几分。
过了半晌,他才点头回应道:“好吧,老夫我跟你们回洛邑城。”
顾伊月点点头,转身离开学堂。
她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小乔穗可以有个更安全的环境,南唐国苦等了十数年的青田先生也回到了洛邑城。
刘柏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年辞官之际,我曾说过,顾英孝一日为国主,我便一日不为相。”
“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此次回城不回殿。”
顾伊月的脚步停在门外,语气感慨:“先生宽仁大义!”
顾伊月从来不会刻意奉承,这是她对这个老人打心底里的尊敬。
南唐前朝,刘柏林为青衣首辅,为南唐国兢兢业业数十年,开通渠道,制衡南北,提拔文士,清扫腐败,可谓是鞠躬尽瘁。
新国主罔替后,他又不顾俗名,为了大义毅然辞官。
临走之时还留下十二密策,策策详尽,针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