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出了院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右拐，朝着灵婆那里去。
绕了两个弯子后，秦羽果然看见了男人所说的胡杨树。
胡杨树旁是一间小小的青瓦房，看起来很是简陋。
秦羽没过去，只远远的看着。
之前男人说了，灵婆的孙女不仅帮不了自己，还会引火烧身。
所以秦羽不会去打扰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秦羽需要阻止路炎他们找来这里。
秦羽相信他们不久就会过来。
于是秦羽就在路边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等。
捧着炒面，听着鸟叫，边吃边等。
倒是挺悠闲。
秦羽抬望远处，忽然觉得这里的风景很是不错。
这里有山，有水，有鸟鸣，有犬吠，有布满纹裂的青石，也有潺潺低语的泉水，有怡然自得的老翁，也有远在他乡的游子。
青山会因为涂错了胭脂而蹙眉，夕阳会因为醉倒在浩瀚中而沉睡，远方来的旅人会因为披着来自故乡的晚霞，淌出炽热的泪。
万物生，万物死，万物不知生死。
秦羽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起那个会为了孩子而笑着说放弃治疗的女人，也想起那个会因为女人的一句话而说自己梦见枣树的男人。
那个女人现在还好吗？
那个男人还会再梦见枣树吗？
而那棵会做梦的枣树呢？今年还结了枣吗？
唉，秦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炒面，轻声哼起了在很久之前学来的祁南小调。
“稀稀疏疏啊，零零落落呀，运难济呐，命多舛呀……”
秦羽不是个乐观的人，至少之前不是。
自打记事起，秦羽都是一个人。
小学的时候没有朋友。那些孩子太纯洁太天真，所以会因为一个人没有父母而去孤立这个人。
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就不得不接受那些鄙夷和嘲弄。
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就不得不去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
因为没有父母，所以有罪。
那时候上学对于秦羽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秦羽就打算退学。
毕竟自己当时是看着别人上学才稀里糊涂的报了名，天知道上学这么痛苦。
不过终究是没退成，因为有个老师拦住了。
当时秦羽也不说话，只低着脑袋听那个老师语重心长的在一旁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听得秦羽心烦。
当时秦羽还小，老师说什么也不反驳，于是搞到最后学该上还得上。
在学校秦羽没朋友，在家里秦羽没爸妈，于是秦羽就只能看书，看着看着，就看上瘾了。
后来秦羽也就不管了，小升初，初升高，对秦羽来说都一样，埋头读书，谁也不理，于是也就一直没朋友。
看的书多了，秦羽有时候就会思考思考人生的意义，不过思考半天也思考不出来什么，于是就得过且过。
对秦羽来说，暑假打工领钱的时候是人生充满意义的时候，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秦羽可以多吃几顿好的；而当钱用完的时候，胃疼的时候，当自己在寒夜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时候，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啊，这次发生的诅咒也好淫祀也罢，对秦羽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哪怕自己下一刻就死掉也无所谓。
对自己，秦羽一直都是无所谓的。
一直都是……
看着身边空的炒面盒子看了半天，秦羽拍了拍腿，又继续哼唱起来。
“寻碗琢玉酒啊，梦枕点酥袖呀……”
远处走来一个女孩，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就一直盯着秦羽看，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