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儿子都惊了,他们纷纷起身,以手加额,俯身拜下,“娘亲息怒。”
沈鸣珂面无表情,“我没有生气,只是就事论事。即便是舌头牙齿,还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何况如今你们已经长成,有了各自的想法再自然不过。只是,与其互相竞争苛求认同,不如趁早分家,日后常来常往当作亲戚走动,也不会伤了母子情谊。”
“娘!”老三沈志光高呼,“娘您不要我了?!”
沈鸣珂沉默一瞬,“今日这话不单单是对老大说得,你们哥仨也是一样。”
“不一样!”沈志光激动道:“我再不喜欢读书,也记得老师曾教过,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则民是则之。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父母在,绝不能分家!”
沈鸣珂摇头,“大树分枝,是为了茁壮成长,只要大家同枝连气,还是一家人。”
“可如果大树没了根,我们不过是各自枯萎而已。”沈尧光红了眼眶。
沈鸣珂一愣,知道对方又想岔了。
“我会留在这里,我是你娘,你们的娘。”沈鸣珂一字一句地保证。
沈尧光身子一震,撩起袍子,跪了下去,“孩儿此生不愿离开母亲。”
啥?
你这还啃老啃到死为止?
沈鸣珂眉头一皱,转念看着挨着丈夫也跪了下来的孟夏,实在不懂,原身到底怎么对这个老二夫妻的,怎么这么粘人啊?
“我也不愿!”沈志光啪唧一下跟着跪下,急吼吼地表忠心。
你凑啥热闹?!
沈鸣珂其实对老三是有些偏心的,谁叫他心思直接最好懂,而且也是唯一一个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人呢?
哦,除了陈太玄。
在沈鸣珂走神的时候,老四沈尚光也跪了,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她。
现在就剩一个老大站着了。
“娘……”
沈扶光躬身行礼,即便身子颤抖,时不时咳嗽两声,就是不跪下。
他在等,等娘先让步。
四个儿子里,其实他的长相最肖其父,而且从他三岁启蒙,就是父亲手把手教导的,可以说,母亲对他总是有着天然的敬畏。
是的,敬畏。
这种敬畏源于父亲对母亲长达十数年的冷漠。
他幼时,也心疼地问过父亲,为什么他不肯对母亲笑一笑呢?
父亲怎么说得,这是为了母亲好,因为母亲是一家之主,要承担起沈家上下的职责,要做到沉稳内敛才是上佳。
后来,他觉得父亲说得很对,因为母亲在父亲离开后,就每日魂不守舍,要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坐镇,这个家早就散了!
再后来,爷爷奶奶前后脚走了,母亲仍旧日日把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里,这家里家外不是全靠他沈扶光操持?
分家,分什么家?
母亲离了他,根本活不下去!
沈鸣珂才懒得等,她起身道:“孟夏随我一起去拿了银子来,瑶琪,你也抱着孩子起来,他们哥四个爱跪就跪,反正疼得也不是我的腿。”
说完,她转身就走。
孟夏吓坏了,惨白着脸看向沈尧光。
“你跟过去,劝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