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醉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面醒了过来。
睁开眼直起身，只觉得脸颊一阵冰凉。
伸手一摸，全是眼泪。
她沉默半晌，下床推开门，夏季炽热的风裹挟着阳光扑面而来，将她冲得打了个趔趄。
这是……哪儿？
自己不是在陆将军府里……
赫连醉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自己从未叫过却分外熟悉的名字：“素问！”
院中一道默默扫地的身影闻声转过头来，是一张小家碧玉的面孔。
一双柳叶眉在她脸上显得极为契合，平白为她没有表情的脸添上了几分灵动。
她背后一株巨大的柳树正迎风招展，展现出与这个季节不符的生机与活力。
赫连醉皱眉看着她，总觉得这人很熟悉，但是那种挥之不去的陌生之感……
素问却是习以为常地走过来行礼：“看小姐的模样，怕是又做嫁到将军府的噩梦了。”
赫连醉：“……”
就听素问将她如何与将军和离，如何看着丞相府扶三皇子上位又急流勇退……
赫连醉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这是另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在听到陆峰烨带病上战场，杀敌力竭而亡之后，她只觉得身体僵硬，一瞬间大脑空白。
但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并没有更多难过的感觉。
仿佛曾经的爱与痛，都随风而逝了。
赫连醉这边发着呆，那边红叶跑进来看见她立于园中，欢喜道：“小姐，你醒啦~”
红叶是她从小到大的侍女，刚一出现就让人心安。
赫连醉伸手招呼她：“红叶，来。”
“小姐有何吩咐？”红叶上前将她扶着，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显得分外柔弱。
“您还未用膳，需要叫厨房拿点吃食过来吗？”
赫连醉摇头：“不了，你随我去个地方。”
……
赫连醉去了破败的将军府，去了陆峰烨曾经战死的沙场。
没有风暴的平原显得空旷寥落，土地在人血的滋养下蕴含着生机。
素问越接近这片地方，眼睛就越发放光。
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什么。
这里并没有陆峰烨的墓，什么都没有。
赫连醉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再次沉默，直到原野的尽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黑点越变越大，赫连醉终于看清，那是一个奔跑的少年。
看装扮，很像是被礼朝击退后销声匿迹的北原人。
赫连醉大惊，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少年奔跑速度极快，根本躲不开。
只是几个呼吸，少年便跑到她的面前，强劲的风随之而来，刮得赫连醉头发纷纷后扬。
她瞪着眼睛一脸控诉：“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赫连醉：“？”
转头看红叶一脸揶揄的模样，她便知道自己是真的认得他的。
但是……
为什么一点记忆也无？
她强行扯出一个笑来，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面前的少年明明兴奋异常却故作愤怒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你是谁？”
赫连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