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醉没有回头,轻叹一声:“不然呢。他既有深爱之人,我何必阻止他?终归要成全一对有情人,即便……永失我爱。”
刚出门不久的陆峰烨背脊僵硬,脚步一顿。
他驻足片刻,低下头看不清神色,终究还是走了。
红叶在房间内还在低着头自顾自絮叨:“夫人,您不是说已经不爱老爷了吗?您不是说不在乎他了吗?”
“刚才您的行为,我看着真难受,真憋屈,真想哭!”
殊不知赫连醉已经翻身坐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泪汪汪地碎碎念。
感觉到氛围不对,红叶疑惑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夫人?”
这不对啊?怎么夫人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啊!
红叶的抽噎卡在了气管里,不上不下,最后憋得她打了一个巨大的响嗝。
“得亏他走远了,不然光凭你后面这两句话,都能让陆峰烨冲回来把咱俩送走。”赫连醉悠然道,脸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你忘了他是练武的了?”
红叶悚然:“那怎么办!夫人你现在说的话不也是在帮自己找死吗!”
“人早走了。”赫连醉混不在意:“下次说话注意就行,免得我总是‘不小心’地捂你嘴。”
红叶不是很相信赫连醉这个体质弱连走路都累的弱鸡打的包票,毕竟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老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撑着脸好奇道:“夫人,您是真的不在意老爷了吗?”
赫连醉点头:“对,以后你不用再怀疑这种事了。”
“我与他夫妻三年,再深的情意,也该被磨灭了。”
“更何况他完全不顾我的意愿纳新人,还想让我当莫得感情的工具人替他排忧解难……”赫连醉嗤笑一声:“包工头都不敢这么做的。”
红叶不清楚两个人私下说了什么,赫连醉也不介意的样子,将西楚公主的事情与她讲了。
“什么?两个?”红叶震惊地站起来:“老爷竟然如此狂野……哦不是,他他他……”
“西楚公主是圣上下旨,老爷有战功在身,完全可以拒绝;苏眠晚那个狐媚子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进来的,她的存在就是在打您的脸!”
红叶越说越火大:“说到底,老爷就是没有将你装在心里!”
赫连醉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能想到这层,也能看出来你是一心为我的。”
红叶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收声:“夫人,我不是故意妄议你与老爷的……”
“无妨。”赫连醉摆手,示意她将自己扶下床:“他娶多少个妾室都没事,他看不起我,我一样看不起他。”
走到刚才陆峰烨坐过的八仙桌旁,赫连醉素手拈起一枚绿豆糕,放到嘴边一点一点咬。
殷红的嘴唇如绽放得极美的桃花,与绿豆糕红绿相衬,红叶看得都呆了。
“夫人,你真好看。”她发自内心地说。
赫连醉斜眼睨她一眼:“我也知我好看。”
要不为什么美强惨人设这么招人喜欢呢。
她现在是病态版的美弱惨,正对陆峰烨这种大男子的胃口。
苏眠晚她见过了,是个性格直爽藏不住话的性子,为人也洒脱,多半是不拘小节假小子那一款;
西楚公主昨天一看像是心机白莲+“你好棒哦”绿茶,对陆峰烨一直都是一副仰慕的眼神,陆峰烨看来也很吃这一套;
她就是身世不清白,甘愿牺牲自己成全丈夫,顾家大方,温柔端庄的那种。
这陆峰烨倒是好享受,除了苏眠晚样貌差点,各色美人都有。
就是不知道真心对他的,又有几个?
她平静地望向春檀院的方向,眼中古井无波。
陆峰烨已经在春檀院门口站了半盏茶时间。
不是他不能进去,而是他现下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进去。
他刚从赫连醉那里出来,让赫连醉伤心;现在又要去让苏眠晚伤心。
陆峰烨饶是一个铁骨铮铮,被战争磨砺了心性的男人,现下也有些踌躇。
赫连醉是出乎他意料的大方温婉,也是出乎他意料地对他深情。
而苏眠晚呢?
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他常夸她小女子清澈易看透。
所以他现在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接住她全盘托出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