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尹冰蘅声音颤抖,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话。
司流云冷哼一声:“丞相在这个位置太久了,忌惮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里面还有一条鲨鱼对他虎视眈眈……”
尹冰蘅面色微变:“你是指……”她指了指头顶。
司流云不置可否,接着说:“丞相对你厚此薄彼,你在外面受苦这么些年,他却依旧纵容尹盼盼来欺辱你,他不配当这个父亲,他该死!”
尹冰蘅咬了咬下嘴唇,最终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是她的父亲,但是他从未对她好过。
这些天她经历的一切都在不断强化这个认知,她早就对丞相心生怨恨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伦理纲常一样能压死她。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副瞻前顾后的样子!
“所以我们早就布了一场局,等着请君入瓮。”司流云缓缓道,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杀对象亲爹的事情。
尹冰蘅猛然抬头:“你们要做什么?!”
她只是怨恨丞相,但还不想他死啊!
“不做什么,只是他手里的权利太多了,想帮他匀一匀。”司流云见到佳人瑟瑟发抖,真想将人搂进怀中。
“届时丞相就不再是你我之前的障碍,定国公府那边我来搞定。”
“说不定到时候会有圣旨为你我赐婚。”他温和地看着尹冰蘅,“我什么功名都不要,只想要你。”
尹冰蘅被他画的饼香到了,下意识地问出了心里的另一个顾忌:“那,尹盼盼呢?”
“她?”司流云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来:“她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娇小姐。”
“成功之后,你想如何处置她都可以。”
尹冰蘅脸上尤带泪痕,让人分外怜惜。
“冰蘅,你不要担心。此次我们的行为是……上天支持,所以绝不会失败的。”他轻声安慰她,“我知道你心中不忿,不如,我先为你解解气?”
尹冰蘅不解地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司流云道:“尹盼盼已经和我约好,三日后解除婚约。”
“但是她推你入水这事不能不了了之。”
他扶着尹冰蘅的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要让尹盼盼真心实意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尹冰蘅又一次咬了咬嘴唇,却没有任何的反驳的话出口。
她想:这不关我事,是司流云要为我出头的。
……
于是尹冰蘅现在深刻地认识到了司流云让尹盼盼承认错误的方式。
她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瑟瑟发抖。
周围是高高的石壁,看上去像一个水牢,或者是什么井底。
已经一整晚加一上午的时间了,任她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她不敢动,整个空间里黑漆漆的,而她身上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整个人都湿透了。
少女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她想蹲下缩成一团,却担心把头也埋到水里。
冷,困,疲惫,羞耻等等的情绪冲击着她的脑海,脚底下不时窜过的冰凉的滑溜溜的物体,让她不敢深究那是蛇还是鱼。
尹冰蘅知道自己最终一定是会被救的。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会被谁救。
所以她一直不敢喊出那句话——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尹盼盼!”
如果来的不是司流云,而是丞相府的人呢?
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水底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她想。
紧绷的意志开始松弛,尹冰蘅已经不害怕水里有什么了。
她好累。
她想蹲下,或者躺下。
她想好好休息。
恍惚中,她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尹盼盼把自己引出来,试图推自己落水的那个夜晚。
刺骨的寒冷传来。
原来,落水是这种感觉?
尹冰蘅彻底失去意识、脸没入水中之前,她仿佛看见一抹白影从天而降。
世界陷入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