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偷偷看了一下，师无宴眯着眼睛，额头上的妖纹越发艳丽，显然很满意她的服务。
不久，他面如桃花，哼唧了一声，大尾巴绷得直直的，剧烈地扫动了几下。
屋子里的记忆残影，按下暂停键，师无宴母子定格成蜡像，停在温馨聊天的一刻。
头顶的黑雾，像露水蒸发，消失无形。
沉重的空气，一下子变得轻盈起来。
林清月擦擦额头的汗水，“此方灵识，算是净化成功了吧？”
师无宴闭上眼睛，慵懒地发出一个音节，算回应了她。
林清月看他侧躺假寐，发现了一个亮点：
“你们长着大尾巴的妖族，仰躺睡觉时会不会硌着屁股？”
师无宴和蔼地：“滚。”
林清月利索地滚下床，去看窗外。
夜幕降临，黑暗开始笼罩大地，街上的店铺有序打上灯。
林清月见街上的人，像真人一般生活，佩服师无宴把幻境，捏得跟真的一样。
林清月问师无宴：“天黑得真快。你妖灵海里的时间，跟外界是同步的吗？”
“天黑？”
正要睡过去的师无宴，猛然睁开眼。
“太阳下山了？”
林清月茫然：“怎么了？”
师无宴惊慌：“晚上不能待在外面，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林清月：“我们现在就在屋里。”
“屋里也不安全……”
师无宴话音未落，世界变黑了。
林清月看到街上，从远到近，像是走廊熄灯，一格格地黑了起来。
认真看，那不是黑暗，而是汹涌翻腾的黑雾。
黑雾不知从哪而来，侵袭着每一片地儿。
师无宴创造的世界，先是天崩地裂，景物生灵扭曲崩坏，最后融化为黑雾的一部分，无声地吞噬着其他生机。
这么大剂量的黑雾，会直接把她的神识也吞噬掉的！
师无宴这只笨狐狸的识海，怎么会这么可怕？
手臂被师无宴锢住了，他急得团团转，拉着她满屋子寻找逃命的出口。
林清月听到他嘴里无意识地重复：“要找洞躲起来，树洞……衣箱……圆形的……”
林清月反手拉住师无宴，“这是你的世界，你快阻止异变。”
师无宴脸煞白：“我阻止不了它们。”
“轰——”
一块被狂风掀起的屋顶，尖角直直砸破窗户，在地板上滑行，林清月躲避间，撞倒了一只立柜。
黑潮已经侵袭到附近了，师无宴像被巨大的恐惧攥住，僵直不动。
林清月抱着一床被子，钻进床底，三两下把被子，摊成一个圆形的窝，朝师无宴招手：
“快过来！”
师无宴跟着躲进了床底，他刚碰到窝，就变成一只巨大的白狐，接近两米长，占据了整个床底，把林清月圈在怀里，用尾巴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林清月紧张地透过尾巴毛发的空隙，看到黑雾从打开的窗户，涌进来了，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屋里寻找着什么。
凡是它经过的地方，都变为一片黑色的虚无，也许是林清月摊的圆窝有用，它绕开了他们这片区域，离去了。
林清月探出头，张望了一下，发现除了身下的窝、头顶的床，四周都是黑色的空洞，就像是漂浮在无边的宇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