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昇并不着急,轻轻弹了弹肩袖上不存在的灰,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袖口,摸了摸腕表将其扶正,这才缓步走向来人。
打伞的手下紧紧跟随,像是不知演练了多少遍一般,让孙继昇的身影,始终身处于伞下最恰当合理的位置。
“…中谷经理…”见孙继昇即将走到身前,发福的森下,赶忙将放在胸前衣内,小心放置的证件取出。
在孙继昇来到身前的那一刻,深深弯下腰,双手将证件递上,其身后打伞的手下,也适时将伞往前略移,遮避证件上空的雨幕。
孙继昇平静的看着,微微颔首后,打伞的手下,手立马伸出,接过证件后,手腕翻转,挡住伞缘滴落下的水珠,递到了孙继昇轻轻抬手便能接过的位置。
孙继昇轻轻接过,轻声用地道日语缓缓开了口,语气平静却又有隐隐几分森冷。
“森下君,往后,我不希望你在任何时间提及中谷二字,称呼只有经理。”
“…哈依…”森下又深深鞠了一躬,这一次,腰弯得更弓,头低得更深,下巴下都挤出个肉圈。
直起身,发现眼前的中谷经理目光看向了他的身侧,看着已经被远远隔开的检查员,森下立马便意会,接过伞,将手下驱得远远的。
森下看了眼被隔开的检查员与手下,微微弯腰,低声道:“他们都是福冈籍,家中父母子女俱在,住址明确,身家清白……”
孙继昇深深看了森下,什么身家清白,说的是人住址在哪,有父母子女牵拌吧?被盯得有点发虚,孙继昇才伸手示意,身侧手下立马掏出火机递来。
森下以为是要点烟,结果打着了火,却是直接点燃了他精心护好的证件。
打伞手下立马接过火机装上,又迅速接过燃烧的证件,一直捏着让他一点点燃烧,哪怕燎到手,脸色也丝毫不变。
这一幕,看得森下头皮发紧,愣愣看着那火,将证件烧得仅剩一点点边,才轻轻松开,落到那已经积了浅浅一层水的青石上。
“森下君,这东西,你从来没有看见过,明白我的意思吗?”孔继昇平静开口,但语气中,没有半分的温度。
“…哈依…”森下的腰更弯了,竭尽全力的弯,好一阵后,才直起身来。
森下毕恭毕敬,微微弓着腰,卑微道:“经理,您此次前来,不知有何指导?”
“你们胆子真大!”孙继昇依旧淡淡回了一句,但语气中,却有了细微变化。
此言一出,惊得森下额头直冒冷汗,舌头打结,颤栗道:“…不知…不知…经…经理…何意…”
“…行了…我不想跟你在这里装腔作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一清二楚,好好配合吧!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哈依…哈依…”森下赶紧点头应承,擦了擦额上冷汗,一时没拿稳伞,掉到地上,去捡,腿发软又差点摔倒,搞得颇为狼狈。
他就知道那些事,肯定瞒不住上面,现在祸端来了吧?森下在心里狠狠埋怨着其他人。
“记住,全力配合,不要有任何一点其他心思,否则,求到任何人,送多少钱给任何人,都保不下你们的小命!”
“…哈依…”颇为狼狈的森下又赶忙应下,这次直接不敢直起身,好在并没有让他难受太久,一辆卡车驶入弄堂,孙继昇便让他起身,退到路旁。
汽车也缓缓前行,驶过几人,让卡车缓缓越过几人,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咣当…”后车箱板被打开,帆布揭起,两排身着雨衣的身影,从车箱内鱼贯而出。
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叽叽喳喳的呼喊,有的,只是脚步声中如死寂般的沉默,雨衣帽沿下,面无表情的脸上,那毫无感情的目光,让森下不自觉避过身去。
“接手此地所有防务,接管控制所有进出道路,许入不许出,入者严格核实身份,任何人意图强闯或离开者可直接击杀!
集中除银库之外所有人员,拆除所有能对外联络的电话、电台,收缴所有武器弹药账本账册,任何人胆敢阻挠隐匿,无须警告可直接击杀。”
没有言语回应,一点头,二三人成组便立马动了起来,先遭殃的便是森下带来的手下与检查员,迟疑片刻,但还是配合交出武器。
“你带着他们也去协助吧!我不希望出任何乱子,结束后,带着所有主管前来此地。”
森下面露媚态想讨好,但在孙继昇目光下,赶忙点头,招呼着手下与检查员,赶忙跟上离去的车与人并进行配合。
没多大一会儿,弄堂里只剩伞下二人与不远处,在弄堂两侧静静肃立的两名雨衣男子。
除弄堂深处,不时传来几声叫喊,又迅速结束的动静,现场寂静得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