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太兴十年三月。
冀州北部,原来一直有哨探向北游弋,尽力查探幽州的情况。
不过对于冀州来说,现阶段存留的轻骑兵,也没有多少,而且还要预留一些作为将来的准备,所以能撒出去的斥候哨探,也就自然是很可怜。
可又不能不探,而且对于冀州来说,这些哨探也很重要,不能说轻易的就消耗了,否则一旦真遇到了骠骑军,不仅是会立刻丢失战场视野,还有可能被骠骑骑兵直接穿插分割,所以这些哨探既要查探消息,同时也要保全自身,还要肩负一些突发作战的需求,于是就不得不将尘封了许久的高干给拿了出来,扔到了棋盘上。
文丑当年袁氏兵败的时候,跟着袁家公子逃离,而高干则是留下来断后,但是很显然高干根本不是曹氏夏侯氏将领的对手,所以高干最后就投降了。
高干虽然是袁绍的外甥,但是高干也是陈留人,所以投降了之后,也就被闲置了许久。现如今的局势之下,高干忽然又变得可以『信任』了,便是重新获得了一定的掌军权,当然,也就是一点而已。比如现在的这些斥候哨探。
只不过,对于高干来说,他觉得还不如不要这些军权……
这不,还没到冀州北线多久,就传来了最新的军情。
曹纯在方城遭遇大败,全军皆没,兵卒逃散,辎重器械,都尽墨之,就连曹纯自己都身陷而死!
消息传来,包括高干在内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在高干等人看来,曹纯虽然之前败落了,多少还有一战之力的,即便是稍微薄弱了一些,但是至少还是骑兵啊!
实在是打不过,跑也是能跑的么,而且魏延还不是以骑兵为主,怎么会就这么败了呢?
高干等前哨所部,立刻就对于后面应该如何行动,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有的军校表示里可以应该回冀州邺城,毕竟那边有重兵防守,才算是安全,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是觉得就算是回去,也未必能安全,还有一部分人说曹纯就算是身死兵败,也必然还有些残军,不能就这么撤退。
而且最为关键的,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只是知道曹纯败落了,至于骠骑军来了多少,又有多少人,步卒占多少,骑兵又是多少,根本就不清楚!
高干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带人往前查探一番。
不管能不能打,态度最重要。
这毕竟是山东之地的生存法则,做得好做得差另说,态度不好,怎么都是麻烦。
……
……
天色阴郁,空中青黑色的乌云凝聚成一团,纠结得就像是高干的心。
从冀州往北,燕山山脉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墙,将中原和大漠间隔开。
出了院墙,就是大漠,进了这墙,才是温暖的中原。
有人以为这山,这墙,就可以抵挡一辈子的外敌伤害,也有人知道,这其实就是痴心妄想,能挡住外敌入侵的,永远不是城墙,而是握着刀枪的士兵。
越往北走,便是越发的萧条。
之前坚壁清野的策略,在某种程度上施行了。
在道路之旁,还能看见一些早无人烟的断壁残垣,还有抛荒的田地。
从中平年间开始,近年激战,使得这曾经繁华一度的幽燕之地,不是被战火踏平了,就是被人搜刮干净了,包括胡人和汉人。在这一片区域当中的百姓,要么死了,要么逃了,原先人类所占据的地盘,很快被自然所吞噬。
野草,苔藓。
野狗,老鸦。
百余轻骑,集结成一支对于哨探所部而言,颇为庞大了一点的队伍,在缓缓向北而进。
每经行一处,就小心翼翼的四下查看,直至确定没有危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才会继续往前走。
这么一来,行进的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高干等人,从天明出发,到了中午,日头开始偏移之时,也没走多少里出去,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速度刚刚好,毕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可这样慢腾腾的行进,多少会让人有些郁闷。
就在众人渐渐开始有些烦躁起来的时候,忽然前方有了混杂的烟尘升腾而起,顿时从高干到兵卒,都是立刻绷紧了神经,有人跑上了一旁的高处,眺望之下便是大叫起来,『是……是溃兵!北面来的溃兵啊!』
……
……
大队大队的曹军败兵,丢盔弃甲,衣衫破碎,败退下来。
这些曹军兵卒,已经完全没有了建制,只是下意识的凑在一起抱团取暖,没有多少人手中还有兵甲刀枪,连身上的盔甲或许是嫌弃累赘,在逃亡的路程上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