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来了,快坐,头还晕吗?"
越清晏跟池修岩打过招呼,便拣了张椅子坐下,软声道:"没事了,谢谢池爷爷关心。"
池修岩笑蔼蔼地看着她,越看越顺眼,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的亲孙女呢?
池焰一看自家爷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岔开了话题:"现在最迫切的,还是要查清八年前那场惨案的前因后果。"
"没错,"越清晏点点头,"我仔细想过了,这件事最直接的入手点还是在周南音。"
"如果她没死的话,那这么多年她待在哪?周家吗?"
"可能性不大,周珏并非能藏住事的性子,周南音藏在周家的危险系数太高。"
"整整八年,一点风声都没有,她会不会已经……"池焰少有的犹豫不决,半垂的鸦羽轻颤,语气艰涩。
越清晏轻轻叹了口气,她握住他的手,尽可能放缓了声线:"池焰,你是不是害怕了?"
"对,我害怕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右手覆在眼上,不愿流露出一分一毫脆弱的情绪。
他甚至都能接受是周南音被人利用,成为了池家的叛徒,招致了灭门之祸,因为最起码她还活着,最起码他还有妈妈。
池家出事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一夕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那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他宁愿死在那里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
可整整八年间,他的妈妈音讯全无,哪怕是在池焰独身一人苦苦支撑池家的时候,她也没有露过面。
抛开所有的家族争斗、世家仇怨,对于池焰而言最基本的事实在于,他的妈妈抛弃了他。
他害怕找到周南音,害怕从她口中知道全部的事实,害怕他的妈妈,真的不爱他。
他好像再次陷入了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接到国内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参加毕业party,等他连夜赶回国,只看到满满三个停尸间的尸体,甚至从医院临时借了停尸床。
白色的担架、黑色的裹尸袋、惊慌绝望的双眼,构成了他那晚全部的记忆。
可他甚至都不被允许拥有悲伤难过的时间,池修岩晕厥住院,千斤重的担子落在他一人身上。
原本的池焰被杀死在了那天,他的理想、他的抱负都被迫画上了句号,自那之后,他的人生便被命运捏好了模样,他别无选择。
而杀死他的人,是他的妈妈。
"池焰,你还有池爷爷,还有我,还有殷灼和黎钊他们,还有无数的被你从犯罪分子、战争机器手中救下的人,你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各种意义的爱。"
你早已走出了那个至暗时刻,你没有囿于命运的陷阱怨天尤人,你远比你以为的要勇敢、要强大。
命运困不住你,周南音也困不住你。
断了线的风筝被重新拽回手中,漂泊无依的木筏寻到停靠的岸边,对于池焰而言,他只需要有人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
他捏了捏越清晏的掌心,眼中恢复了清明。
池修岩坐在对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清了清嗓子,拉回了正题:"晏晏,你打算怎么找周南音?利用生辰八字吗?"
"我看过池焰的父母宫,按照命格所示,周南音确实已不在人世,但我托黑白无常查了生死簿,她同样没有去过地府。"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像秦执那样,周南音原本的命格上被贴了一张伪命格,她以另外一个身份活在世上。"
"如此一来,她原本的生辰八字岂不是没用了?"池修岩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