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玉动手摧毁泥偶的时候，顾珈言等人不过只锁定了一千一百余个，行动刚刚过半，便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指令。
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肯定是越道友想到了其他法子。"龙虎山弟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是你们非处局的人见识太少，你们如果亲身经历过玄门大比，见识过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力克整个玄宗的，就不会这样大惊小怪了。"
"没错，越道友可是千年一遇的玄学奇才，对天才而言，所有的不可思议都不过是寻常事。"
非常事件处理局的人就这样被越清晏的狂热信徒们说服了，那可是鬼界小祖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其实，就连越清晏也没有预料到事件的走向，昆玉的力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他像是这个世界的绝对支配者，洞悉一切秘密。
他说，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越清晏揉了揉持续钝痛的脑袋，将注意力拉回到眼下，她看向倒在地上不断吐血的昏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
昆玉的插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步调，还扔下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秘密，局势错综复杂，越清晏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时的昏婆，同样不知所措。
就在一分钟之前，她还在为接下来的复仇行动做准备，一分钟之后，她就被从藏身之处拉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不待她回过神，又在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反噬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向外渗血，难以忍受的疼痛渗进骨缝。
她恨恨地盯着越清晏，虚弱的语气中透着愤恨："又是你，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越清晏并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转而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利用泥偶无差别渗透人群，你想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别做梦了！"昏婆咬死不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样。
越清晏也不恼，只低头翻看顾珈言传回的已确定的泥偶买家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一定存在被遗漏的关联。
住址分散，年龄差异大，性别不一，职业也不尽相同，还剩下什么可能？
泥偶的作用是操纵并取代人类，如果这些人并非昏婆的第一选择，而只是间接关联人呢？
如果她是想通过这些人影响并控制他们的亲属、朋友或者下属，以此达到她的最终目的呢？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顺利规避掉行动暴露可能会产生的风险。
恐怕直到现在计划失败，她所针对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曾无限接近死亡。
一个眼熟的名字吸引了越清晏的视线，她没有跟这个人打过交道，但她认识她的丈夫——沈霖曾经的秘书，刘秘书。
她突然福至心灵般想通了一切，这个阴谋并不是最近才成型的，泥偶也并非是她的第一步行动，早在半年前，在江敏之死后的那场冥婚上，罪恶的种子已经萌芽。
"你想扶持江淮安打压沈家，所以你当初才会答应操持江敏之的冥婚，你想利用秦伊澜作为勾通江秦两家的媒介，转嫁秦家的气运到江家身上。"
"就连江敏之意外身死，恐怕也是你一手所为，毕竟你十分擅长将谋杀伪装成无懈可击的意外。"
就像平安巷死去的那数十个无辜的女孩。
昏婆的脸色愈发难看，瞳孔颤抖，不停咳血，只看她这副样子，越清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为什么？平安巷拆迁工程中的利益共同体，为什么成为了不死不休的对立双方？昏婆对沈家的滔天恨意究竟源自什么？
"因为陆谯明，"昏婆仰面躺在地上，半白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后，面如死灰，"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生平最恨的人，莫过于陆谯明，从他闯入寨子那一刻起，我的人生便开始步步崩坏，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而沈家，和陆谯明结成了利益同盟。"
"你是说，沈家这些年异军突起，是陆谯明在背后扶持的缘故？"
"没错，我打不过陆谯明，所以只能通过搞垮沈家完成对他的报复。"
越清晏面露狐疑，不解道："沈家对陆谯明有那么重要吗？只是合作对象而已。"
"你不明白，"昏婆眼中浮现出讥讽的神色，"陆谯明在利用沈家进行……"
昏婆的话就说到了这，她的脸在一瞬间涨红，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紧了她的喉咙，与此同时，她半白的头发变做满头银丝，松弛的皮肤褶皱爬满全身。
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
越清晏立刻握紧她的手腕，试图为她传输灵力缓解现状，但无济于事，她在迅速接近死亡。
昏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紧越清晏的手腕，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名字：陆谯明和越奚，紧接着便咽了气。
她死在了越清晏面前，死状凄厉，像是一具干瘪的僵尸。
越清晏挣开了她死死攥住的手，手腕上留下了可怖的淤痕，这是昏婆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处痕迹。
她死而复生过两次，拥有过三段人生，终其一生都被恨意捆绑，报复她的族人，报复她曾经的爱人。
有太多无辜的生命在她手中逝去，她将她曾遭受过的不幸和苦难，数倍加诸于其他人，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她的恨意，将更多的家庭拖进深渊。
她该死，但有人比她更该死。
陆谯明在利用沈家进行什么？以至于沈家对他重要到这种程度。
他跟妈妈又有什么关系？昏婆拼死交代的最后一个信息，必然无比关键。
越清晏有一种无比强烈的直觉，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关联着的，便是昆玉所说的，这个世界的真相。
她祭出阴煞之火，焚毁了昏婆的尸身，当最后一丝火焰熄灭之后，一块晶莹剔透的琉璃石留在了原地。
那块石头成不规则的多棱形，透明无色，但在灯光下却又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像是沐浴在彩虹之下。
越清晏捡起它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顺手收了起来。
等她离开非处局总部小楼时，意外地发现，池焰正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