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喜欢作为前奏,循循善诱,直到她心甘情愿地停留在他的国度。
他知道,他从来都不算一个好人。
……
池焰的眼神太过诚恳,低垂的眼尾甚至透出几分与他格格不入的委屈。
越清晏突然意识到,那些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传说,那些以罪恶和死亡为底色,在盲目的崇拜和噬骨的恐惧中塑造出的池焰,并不是真正的他,或者说,不是完整的他。
他只是在灵魂中翻拣出一个最适合的人格,然后认真地扮演好。
人们便以为,那是他的全部。
心脏被某种酸胀的情绪包裹,越清晏压了压眼角,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我卜测不出你的准确信息,卦象上并没有显示你今天回来。"
池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低落,不顾插在手背上的针管,强硬地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挤进她的指尖,十指相扣。
他并不能准确判断情绪的源头,但这种"不能",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隔绝在了越清晏的世界之外,他不喜欢。
必须要实实在在地握住些什么、占有些什么,才能填补他短暂的孤独和不安。
"因为这是一个残缺的命格。"
佛骨并非某块具体的骨头,它代表着慧根、佛性、领悟力,失去了佛骨的佛子与常人无异,再也无法得悟大道。
他被夺去佛骨,相当于修行之人被毁掉丹田,妖灵被剖去妖丹,他的命格被撕去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越清晏的卦象并不准确,她知道的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命格八字。
有没有佛骨池焰并不在乎,他对于神佛一道并无半点执念,他在乎的,是本属于他的东西,却被人夺走。
这种被某种力量随意操控玩弄的失控感,令他觉得倍受侮辱。
……
越清晏眼前一阵恍惚,后脑枕部传来尖锐的刺痛,那个在她梦境中反复出现的白衣佛子,面容逐渐清晰。
原来,竟是池焰吗……
她好像看到了佛子被万人凌迟的那一天,左手手背炙热难耐,瑰丽繁复的花纹浮现,嫣红的凤尾蝶振翅欲飞。
她不受控地泪流满面。
相隔着遥远的时空,在被鲜血染就的刑场之上,在民众由恐惧怜悯到麻木冷漠的眼神变化中,目睹了这场虐杀的清晏剑,将她的悲痛传递给了此时此刻的越清晏。
坝口决堤,海水倒灌,山体塌陷,天地齐悲。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悲痛欲绝吗……
……
在视线重新聚焦的那一刻,她对上了池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近的过分,近到她微微仰头,就能触碰到他的唇边。
她曾永远地失去过他,而现在,她又重新拥有了他。
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回暖,热度攀升,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她抬起纹有凤尾蝶图案的左手,颤抖着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她仰头,轻轻亲吻她的神明,虔诚地、小心翼翼地、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是他洗净了剑身的鲜血,宽恕了她的罪过,将她重新带回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