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都在没话找话,试图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
"小祖宗,你怎么想起到诡局来?是三爷送你来的吗?"
他想当然地以为,越清晏之所以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到诡局,顺利地找到他的办公室,并且没有触发任何一个警报,自然是三爷的安排。
至于其余的可能性,他压根儿没考虑过。
"不是,是我舅舅送我去的。"
越清晏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她正试图将手从池焰手中拽出来,可他只是不松不紧地握着她的手,在确保不弄疼她的前提下,让她无法挣脱分毫。
挣脱无果的越清晏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自暴自弃般地卸了力道,任由池焰"为所欲为",一抬头,却对上了殷灼有些傻眼的神色。
他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道:"舅舅?什么舅舅?"
"唔,是越家人。"
"京城越家?"
殷灼不断战栗的瞳孔渐渐扩大,鼻孔翕张,一口气梗在喉间,不上不下,心惊胆战地等待着越清晏的回复。
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越清晏略带同情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越家,你惹不起也得罪不起的越家。"
那口梗在半截儿的气瞬间泄了,殷灼像摊烂泥一般瘫在座椅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诡局总部基地的秘密地址早已暴露,而他却浑然不觉,那在这之外,又存在多大的他不曾发现的疏漏?
过了片刻,他艰难地扭过身子,依然不敢看池焰的眼睛,说话的语气比先前在基地时更加有气无力。
"三爷,我……"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歉、懊恼、忏悔,显然都于事无补,若诡局果真已经处于最糟糕的险境,那么即便三爷今天一枪崩了他这条贱命,也无法弥补他犯下的过错之万一。
池焰眉心微蹙,眼中似有些许恼意,只是视线却不曾落在殷灼身上,而是始终落在那只被他握紧的纤纤玉手之上。
女儿家皮肤娇嫩,刚刚不过挣了几下,便留下了几道绯色的痕迹,与她腕间那只色泽浓郁的玉镯相互映衬,愈发显得碍眼。
池焰自然猜得到这枚镯子的来历,只是那点不为人知的恶劣因子仍在叫嚣鼓动。
越越身上的东西,合该都是他送的才对。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拇指重重碾过玉镯温润的表面,压下了那些深藏心底的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淡淡开口:"黎钊已经把资料发到你邮箱了,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殷灼立刻拿出手机查看邮件,那是一份诡局所有登记在册的人员名单,自上至下,身份保密等级依次递减。
而这份名单之上,有多达十七个人被用刺目的红色做了特殊标记,这意味着,他们便是这次弥天大祸的始作俑者。
殷灼早已料到他的手下之中,一定有人出了问题,只是这份红色名单上出现的人,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握紧手机的拇指用力到发白,眼中阴云滚动,由背叛而生的愤怒和失望,激得他眼眶发红。
"三爷,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处理好,连同江敏之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们个交代。"
"江敏之?"越清晏闻言坐直了身子,眉头拧紧,"他怎么了?"
"他死了。"
殷灼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诡局内部出现了叛徒,那么对方能提前预知他们的行动,抢先一步解决目标人物,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殷灼的话,越清晏的神色便不似先前那般紧张,既然是刚死,那一切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违背地府规定强抢鬼魂的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