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诡寒立时收回了手中的枪。
诡婳疑惑地皱紧眉，眼角的余光瞥到诡寒的举动，不解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诡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只同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诡局作为暗部的分支，大部分成员其实并没有机会见到池焰，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殷灼便是他们手握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
但诡寒是见过池焰的。
当初殷灼负责追查许见山行踪时，是带了他一起的。虽然殷灼并未对他言明过池焰的身份，但只看殷灼的言行态度，诡寒也能猜到几分。
一手缔造暗部的绝对强者，令人闻之色变的罗刹佛爷。
抛开附加在池焰身上的种种背景，对于诡寒而言，池焰最直接的身份是诡局的最高掌权人。
换句话说，他是池焰手底下的兵。
而就在刚刚，他将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长官。
一时间，那些在江湖中流传已久的传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缠绕在他脖颈处令人胆战心惊的瘆人凉意，愈发深入骨髓。
他猜不透三爷此举的意图，突然出现救下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是维护还是另有深意？
但无论如何，三爷既然已经插手，那就表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这些马前卒可以随意置喙的了。
此时此刻做出任何举动，都只会是多此一举。
按兵不动，只作壁上观，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池焰压根儿没有理会他们这一行人，他的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越清晏一个人。
从西楼大院离开后，他只有一个无比迫切的念头：以最快的速度见到越清晏。
一向精于世事谋划、善于揣度人心的大脑第一次失去了控制，如同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全副心神都被牵拽到了越清晏身上，甚至无暇顾及越老话语背后的深意。
他只想知道，他耐着性子等待自投罗网的小兔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心生嫌隙，甚至，心生厌恶。
而当他匆匆赶到诡局基地，却看到越清晏只身站在子弹射程之内，孤立无援。在看到子弹呼啸而至的那一刻，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扔出越清晏为他炼制的匕首，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一直到子弹被击落在地，越清晏毫发无伤，他那根紧绷的心弦，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在越清晏身边站定，身上还沾染着从外面带进来的一身风雪寒意，眼中紧张的神色不减分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看出些许端倪。
越清晏冲他弯了弯眼睛，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怎么看都有些许敷衍的味道。
池焰眉头蹙了蹙，心中百转千回，这种事情隐隐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像是在他心上绕了一道轻柔的蛛网，扫不尽除不绝，却令他千般不适、万般不耐。
他抬手去握越清晏的胳膊，想将小姑娘拉到自己面前好好解释，却被越清晏一扭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只是看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顺着越清晏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那把先前开枪的格洛克17，黑黝黝的枪口散发着无声的威慑。
诡婳依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
还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