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谯明这才明白，济慈刚刚为何要紧紧咬着岑松子不放。
他为的就是让自己开口帮岑松子说话，只要"疑罪从无"四个字一出，济慈就拥有了拿捏他的把柄。
被摆了一道的陆谯明，心中暗恼。
"许见山在三清祖师面前杀害云阳子，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休要再提！"
济慈冷下脸，隐隐冒着火气："陆掌门这是打算欺负我正一派人微言轻？"
岑松子和纸傀儡有牵扯，是疑罪从无；许见山弑师，就是罪证确凿。
真是玩的一手好双标！
陆谯明被戳中了心思。
如果今天站在这儿说话的，是龙虎山或者茅山派，他都不会如此武断。但正一派式微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占了玄门五宗的位置，但实力却压根配不上。
更何况，许见山弑师，玄宗是下了剿杀令的。
当年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如今如果轻易翻案，玄宗的面子往哪搁？
"济慈，我劝你为大局着想，为了一个被除名的弟子，与整个玄宗为敌，不值得。"
陆谯明这话，看似是劝导，其实是威胁。
济慈几乎要被气笑，有些口不择言道："当年事实真相如何，你根本无所谓。抹黑许见山，整垮正一派，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济慈！你不要信口雌黄！"
陆谯明面色铁青，饶是一身好气度，也被济慈激起满腔怒火。
殿外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变大，在不断地口耳相传中，当年之事的经过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如果说，在这之前，许见山弑师是正一派的家务事；但如今，在济慈的咄咄逼人下，俨然已经上升为玄宗的内部争斗。
岑松子忙不迭出来和稀泥："济慈，不要说气话，陆掌门处事最是公正无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冤枉人。"
他扯了扯济慈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声道："这件事闹大了不好看，等玄门大比结束后，我们再坐下来商量怎么解决。"
济慈冷眼看着他们，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是人是鬼，看不分明。
修道在心不在名，这么浅显的道理，怕是很多人都忘了。
乌烟瘴气。
济慈对玄宗的最后一丝期待，就此烟消云散。
"我把话撂在这，今天我一定要为我师弟许见山翻案。除非你们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当年我们看到的确确实实是许见山和我师父本人，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彻底跟玄宗撕破了脸。
只怕今晚过后，正一派就会被玄宗驱逐在外。
济慈并非仅仅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连"公义"二字，都需要以巨大的牺牲换取，那所谓"道"之一字，怕是早已变了味道。
殿内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济慈，是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谯明双手掐诀结印，一道密不透风的结界将整座大殿严丝合缝地围住。
有顽皮的道童往结界之上丢了一颗石子，几乎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便立刻被炸成粉末。
殿外，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玄门弟子。
殿内，是玄宗五位掌门和循一派弟子，外加一个格格不入的崔进之。
陆谯明的法器，已经对准了济慈。
这道结界，隔绝了所有可能的救援。济慈被困其中，犹如困兽之斗，四面楚歌。
岑松子必然与陆谯明为伍，赤霞子和莫岭风倒戈正一派、与循一派为敌的可能性也极低。
唯一可能成为济慈帮手的，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崔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