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扣一环，在藜芦的药效被削减之后，其余药材的效用也会随之被增强或者减弱。
而在对药效的长时间消解之下，秦绪迟每天服的药慢慢便成了摆设。
房间内的空气被慢慢抽干，令人觉得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使得思绪无法转动，秦伊澜觉得自己听不懂申伯的话。
秦为瑾对他们兄妹二人的疼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对秦绪迟。或许是出于对他病况的怜惜，秦为瑾对这个侄子可谓是有求必应。
从秦绪迟的态度就能看得出，他向来只肯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和颜悦色。
而在他从昏迷中清醒的那天晚上，他只喊了"爷爷和姑姑"。
秦应宽的心情也极度复杂，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搭在扶手上的手掌紧紧握拳，以掩饰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几度想要开口说话，喉间像是塞了一团厚厚的棉花，让他发不出声音。
痛心疾首。
她明明是最疼爱秦绪迟的姑姑。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开口，声音又沉又哑，如坠千金："为瑾，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为瑾抿了抿嘴角，一言不发，执拗的眼神中有短暂的悔恨涌现。
但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在达成目的之前，任何牺牲都是有必要的。
执迷不悟，越清晏暗暗叹气，她起身走到秦绪迟床边，右手掐诀，一个纷繁复杂的法阵浮现。
法阵自眉心起，纵延至脚踝，像一个巨大的吸盘，紧紧扒附着秦绪迟。
"济慈大师，你认得这个法阵吗？"
"九转往生阵。"
仅次于七罡八煞阵的大凶阵。
七罡八煞阵的凶残之处，在于杀伤力之广。它像一只永远不知满足的饕餮兽，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尸体来填充它的胃口。
而九转往生阵，则更像是针对一个人的诅咒。
凶残不及，但阴毒更甚。
九为极数，九转往生，便是不得往生。此后生生世世，世世生生，都要背负着这个被死死钉在他灵魂上的诅咒，成为布阵人的盘中餐。
"我不知道对方给出了什么样的筹码，"越清晏抬眸看向秦为瑾，"给你们母子三人提供庇护，还是让你的儿子成为下一任秦家家主？"
秦为瑾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绷紧，精心保养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只能依赖疼痛保持清醒。
"这个法阵相当于在秦绪迟的灵魂上烙下一个标记，此后他每次投胎转世，都会重复经历这一世的痛苦，如此循环往复，没有终结。"
其余人闻言皆目露错愕，只有秦为瑾，无动于衷。
她清楚九转往生阵的阴毒，却依然放任行事，冷血又麻木。
越清晏凝神打量着她，想要刺破那层厚厚的外壳，看看她到底在有恃无恐些什么。
秦为瑾的软肋，无非是一双儿女。
"不会又是换命借命那一套吧？"
越清晏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挥出一道剑气，剑气撞击法阵，低频震动的轰鸣声向四周扩散，墙体隐隐晃动。
从阵尾开始，法阵渐渐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