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井的一家国营铜锅涮肉餐馆里,莫飞和秦京茹相对而坐。
秦京茹虽然也是在北平城附近出生的,但是自打下生以来,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从记事起就是帮着爹妈力所能及的干活,关于吃的记忆最多的就是野菜饼加上棒子面粥。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家里还有可能放几片肉,炒个菜。
但现在在她面前的这白瓷盘子里面,贴着一片片通红的薄薄的羊肉片,摆盘好看的就跟个艺术品似的。
而在桌子正中间的黄色的铜锅子的外面一圈里,略微有些乳白色的汤汁在煤炭的加热下不断的翻滚着,带起了一丝丝的水蒸气。
涮肉她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个架势,她有点不知道这顿饭从哪下口了。
莫飞也看出了秦京茹的窘境,索性就带着她,先一同走到了调料台那。
“京茹啊,你看这个调料,南方以油碟为主,但是咱们北平城呢,和他们不一样。”
莫飞拿着自己的调料碟,舀了一下芝麻酱,再加上些韭菜花和腐乳汁,秦京茹赶紧在身后有样学样的盛着。
“这三样儿下来蘸料的底子就好了,然后咱们按自己的口味,辣椒油、蚝油、虾油、葱花、香菜,你按着自己口味加就成了。对了,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再拿个小碟儿。”
随着俩人收拾好蘸料,回到餐桌上。
莫飞拿起了一盘装着羊肉片的瓷盘子,轻笑着对秦京茹说:“你瞅着,这羊肉片虽然薄,但是讲究的很。都是鲜切出来的,而且刀工极好,有个说法叫薄如纸、软如棉、齐如线、美如花。”
说着,莫飞直接把瓷盘子面朝下翻了个个儿,引起了秦京茹的一声惊呼。
但是再看,那羊肉片儿跟长在盘子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等莫飞把盘子再翻回来,秦京茹才发现,这些羊肉片的厚度,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而且看起来晶莹剔透。
莫飞用公筷夹了一片羊肉片,在锅里面随意涮了涮,然后放到了秦京茹的空盘子里。
“尝尝吧,这肉基本上都在零点九毫米到一点二毫米之间,切肉的师傅刀工相当不错。”
秦京茹夹起来肉就要往自己的蘸料碟上面放,却被莫飞微微的拦住了下。
“这个肉啊,你要用筷子把蘸料抹在肉上,才好吃。要不然这肉上带的汤汁就把蘸料的浓度稀释了,蘸料的口感就也不一样了。”
秦京茹懵懵的点了点头,学着莫飞说的,一口羊肉下肚,美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早先的吃饭一直是为了果腹,一家人狼吞虎咽的吃完赶紧去干活。
毕竟农村的活都是定量的,干不完就拿不着工分。
现在秦京茹才感受到了吃饭的仪式感和乐趣。
“这羊肉可真好吃啊!”
秦京茹又自己夹了两片羊肉,涮好之后,吃得满嘴流油,连连称赞不已。
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呢,有点收不住了,都舍不得停下自己的筷子。
莫飞也给自己涮了片儿肉,慢斯条理的吃着,边吃边看着秦京茹。
这丫头虽然吃的有些忙叨,但还是关注着莫飞的表情的。
此时看着莫飞慢斯条理的样子,那个架势就好像这顿涮肉对他来说是家常菜一样。
再联想到莫飞的工资,秦京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要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