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姓白的练气士,数得过来?
君倩?!
若是浩然任何一个别处,也没什么,可是在这落魄山,在陈山主的自家地盘上边……
本来学那魁梧男子背靠一旁栏杆的高耕,霎时间挺直腰杆,动作飞快正衣襟,脸色肃穆沉重。
银鹿更是被小米粒的“君倩先生”,跟耳畔敲锣打鼓一般,浩然刘十六,老秀才的嫡传弟子之一,到底是什么根脚,蛮荒天下山上,未必都清楚,但是仙簪城岂会不听说一些山巅消息?银鹿此刻心情复杂至极,既畏惧得肝胆欲裂,又有几分“同乡”亲近。
只有可怜贵为一座陆地龙宫龙子龙孙的白登,还被蒙在鼓里。
高耕和银鹿都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好友那个恐怖的真相。
远古奇异最凶悍,只驱龙蛇不驱蚊。
白登见到“此人”,跟瞧见斩龙人陈清流,有区别吗?
唯一区别,就是一个只是斩杀,一个杀了再吃、或是吞入腹内再绞杀吗?
陈清流三千年斩杀的天下蛟龙,可能都曾是这位魁梧男子早年“吃剩下的”?
高耕与银鹿屏气凝神,一起与这位“君倩先生”作揖。
这次他们俩都补上了师门,或是用上了旧道号,“流霞洲青宫山高耕,拜见刘先生。”“蛮荒仙簪城银鹿,拜见刘先生。”
君倩笑着伸手虚按两下,“高耕,我们都是落魄山的客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银鹿道友,我们可算落魄山的半个自家人,就更不用客气了,你觉得呢?”
高耕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一颗道心终于守住不崩了!
银鹿道友觉得前辈刘十六说啥都是顶天大的道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远处黑衣小姑娘又与貂帽少年有问答。
“白先生,你打得过两个拳头钵儿大的君倩先生吗?”
“以前打得过,现在打不过,以后打得过。”
“等到小鱼干吃完呢?”
“那还是打不过君倩。”
玉璞境高耕心湖内,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这颗道心,不要也罢。
人间有几个练气士,敢说自己“曾经”与“将来”都打得过刘十六?!
他还姓白!
一顶虎头帽误我太甚!
已是鬼物的银鹿差点当场被吓死,就这么魂飞魄散。
前些年,曾有浩然白也,就在那扶摇洲,一人剑挑几王座来着?
唯有白登真幸运,可以啥都不知道。
早知如此,他们仨还不如陪着陈灵均喝顿大酒呢。
君倩双臂环胸,面带微笑,“还有事吗?”
高耕与银鹿就识趣拉着好友白登,各自拽着白登的一条胳膊,下山去了。
来时从容,去时匆匆。
白登一头雾水,高耕以心声颤声说道:“喝个酒?”
银鹿斩钉截铁附和道:“压压惊!”
白登疑惑道:“你们怎么回事?”
走下神道,去往宅子那边,白登问道:“不是去找景清道友喝酒?”
高耕与银鹿对视一眼,我们白登道友,傻人有傻福呐。
银鹿笑着解释道:“何必让景清道友破费酒水钱,哥几个关起门来喝酒。”
山顶那边,小米粒好奇问道:“白先生,听我们景清说,你是剑客,不是剑修?”
白也笑道:“以前只是剑客,现在也是剑修了。”
成为剑修,白也其实只有对一件事提得起兴趣,争取早点跻身十四境,好问剑于大道青天,还礼周密。
至于头顶戴着的虎头帽,以前是被老秀才坑了,假传圣旨,说至圣先师反复叮嘱提醒,务必要等玉璞境才能摘掉。
只是等到跻身玉璞境,白也逐渐习惯了玄都观那边剑仙一脉道官们的玩味眼神,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说他用心练剑,跻身玉璞境,就是为了摘掉那顶滑稽可笑的虎头帽,白也就想着晚几天也无妨,不然只是跻身玉璞境而已,难道自己还需要来一场“仪式”庆祝庆祝?等到跻身了仙人境,白也就又想着不如一鼓作气跻身了飞升境再说,反正在这之前就不打算出门游历了。
不曾想君倩说要带他一起走趟浩然天下的宝瓶洲。
一来二去,白也就始终戴着这顶虎头帽了。
在人间与谁为敌?问剑一场?只是谁敢主动找自己的麻烦?以白也的冷清性格,总不能吃饱了撑着故意为自己树敌。
要说收取弟子,给谁传授学问或是剑术,白也其实更怕这类麻烦,曾经认真设想过这种场景,却发现根本无从教起。
“白先生,我考你一个谜语吧?一个人有两个门打通的三间屋子,这个人站着的屋子,都是用得着的物件家伙什,隔壁一间屋子,不太一样,屋子可大了,有些有用,有些没用,有些主人记得起来,外人都不清楚,有些连主人都记不住了,但是外人反而记得住。最后那第三间屋子呢,就更神奇了,有人有时觉得打开房门,里边是是彩色的,一定漂亮极了,有人有时觉得里边一定是灰蒙蒙的,甚至是黑漆漆的,一点意思都没有,都不想打开哩。白先生,你猜猜看,三间屋子分别叫啥?”
白也笑着不说话。
小米粒安慰道:“随便猜,猜不着也没什么,这可是我一大箩筐谜语中最难猜的,谜底难度,至少可以排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