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号青秘的飞升境修士,野修冯雪涛。
落魄山首席供奉姜尚真,青萍剑宗首席供奉米裕,两位大剑仙。
再加上一个负责关门的崔东山。
面对这么个阵仗,嫩道人差点当场炸毛。
崔东山微笑道:“嫩道长,关起门来说句自家话,先前那封书信其实是假的,晚辈开个小玩笑,前辈不会生气吧?”
嫩道人嗯了一声,板着脸点点头,“无伤大雅,都是自家人嘛。”
然后崔东山就很殷勤热络得拽着嫩道人的胳膊,非要让这位前辈坐在宗主的那张椅子上,嫩道人推辞不得,只好落座。
崔东山就仔细说了三府诸司局的设置,初衷是什么,职责界线在哪里,为众人娓娓道来。
有了嫩道人在场,冯雪涛这个外人,就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崔东山说得细致,聊了差不多足足半个时辰,这才大手一挥,撂下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若无异议,那就散会。
让周首席跟着,再单独喊上陶然,崔东山准备让这位陶剑仙,不用在桐荫渡船这边待着浪费光阴了,立即动身赶去燐河畔那座茅屋,渡口营造一事,已经从纸面落地。
至于嫩道人,留在屋内,与那青同叙旧几句。
到了船头那边,崔东山笑眯眯道:“陶剑仙,我还是那句话,静候佳音,等你跻身元婴,我就让礼制司那边,帮你大办一场开峰庆典。”
陶然没好气道:“做梦算不算数?”
崔东山伸出手掌心抵住下巴,似乎在认真考虑陶剑仙的这个自嘲说法。
陶然很怕这个思路异于常人的宗主,立即改口说道:“修行一事,我肯定不会懈怠,但是结果如何,成与不成,还得看命。”
崔东山指了指周首席,笑道:“之前我们约好了的,让你骂几句姜尚真的,这会儿只管唾沫四溅,开骂!”
姜尚真虽然一头雾水,还是笑着提醒道:“陶剑仙,事先说好,骂归骂,别动手。”
早先陶剑仙在陈隐官、小陌和米裕那边,何等豪气干云,如今当真碰见了姜老宗主,竟然脸色尴尬局促起来。
崔东山戏谑道:“陶剑仙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瞧不起我们周首席吗,是觉得境界不够,不配你教训几句?”
陶然讷讷道:“崔宗主就别拱火了。”
崔东山看似调侃道:“那今天就算了,陶剑仙还有没有那种想要骂的大活人,以后有机会,我都一一给你找过来。”
陶然显然也给说急了,说道:“尽扯些有的没的,总这么阴阳怪气,怎么当陈山主的学生,我看他就没什么架子,像读书人。”
崔东山与姜尚真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陶剑仙的这番说辞……似乎很有道理,他们不宜反驳。
陶然告辞一声,祭出一艘符舟,离开鱼鳞渡。
姜尚真趴在栏杆上,笑道:“怎么折腾这么一出了。”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不是信不过谁,而是人多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总得找点事情让他们做做,一个人啊,就不能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很多本不该成为问题的问题,纯粹就是闲出来的。”
姜尚真问了个很内行的问题,“以后青萍剑宗诸峰修士、武夫,他们挑选亲传弟子,你也要管?”
崔东山微笑道:“平时就是个做做样子的空架子,一般情况,不会真管,走个过场而已。”
只是当崔宗主真想要管的时候,也就可以管上一管了,而且属于那种有据可查的名正言顺的管束。
崔东山抬起双手,十指交缠。“互为卯榫,就牢靠了。”
只顾着个人的感受,追求纯粹的自由。
唯有作逍遥游的陆地真人,野修散仙是也。
崔东山没来由问了一句,“周首席,你觉得何谓喜欢一个人?”
姜尚真笑了笑,“大概是如坠贼窟,任你杀贼如麻,依旧敌不过。”
仙都山,谪仙峰扫花台。
隋右边手持一把痴心剑,剑光清亮如雪光。
她唯一的弟子,小厨子程朝露如今在那座洞天道场之内练剑。
山脚落宝滩那边,出现了一位好像云游至此的老人。
隋右边蓦然瞪大眼睛,颤声喃喃道,“先生,先生?先生!”
龙泉剑宗,犹夷峰。
刘羡阳,终于出关了。
确切说来,就是长长久久睡了一觉,不再是以往那种打个盹儿。
看着活蹦乱跳的刘羡阳走出屋外,赊月松了口气。
刘羡阳脸色古怪,以心声说道:“我又见到了远古天下十豪之一的那位剑修。”
既然刘羡阳都这么说了,其实对此并不感兴趣的赊月,只得假装好奇问道:“然后呢?觉得你是个天才,一高兴,就传授你几手高明剑术了?”
刘羡阳神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摆手,“与他有个约定,以后再告诉你细节。”
赊月问了个比较感兴趣的问题,“打架很厉害?有多强?”
刘羡阳点头道:“曾经跟随他走了一趟落宝滩碧霄洞,我只能是远远观战一场,看不真切,反正赢得很轻松。”
赊月咂舌不已,刘羡阳要是这么说,那位十豪之一的剑修,到底是怎么个强,就很直观了么。
刘羡阳走到崖畔蹲下,随手摸起脚边一根甘草,掸去泥土,叼在嘴里,细细嚼着。
宗门群山搬迁至此,眼中所见风景就有不同了。
远处有山,古名白岳,山中崖刻极多,“攀云捧日”,“人间天上”等,传说有百余处之多,刘羡阳没有具体数过。
虽然名为白岳,山色却赤如朱砂,每逢阳光照射便会灿若晚霞,宛如女子涂抹胭脂。
远处有湖,每逢风吹水面,像是一把被打碎的镜子。此山与此水,都在一县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