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陶然原本已经认命了,你们愿意喊陶剑仙,你们自己不觉得掉价,我也无所谓了。
不曾想这个小陌,率先就改口了,称呼自己为陶供奉,再看看米首席,小陌不愧是从上宗落魄山来的人,说话就是更讲究些。
别处,梁爽与青同站在一起,老真人好奇问道:“青同道友,你怎么也混成这边的供奉了?”
青同笑着解释道:“我道号‘青同’,与青萍剑宗,都有个‘青’字,投缘。”
老真人一时间错愕无言。
真能扯啊。
刘幽州刚才不但见着了裴钱,她竟然还答应了父亲的邀请,担任自家供奉,这会儿还在乐呵呢。
郁泮水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啥时候喝喜酒啊?”
刘幽州涨红了脸,装傻道:“什么意思?”
刘聚宝笑着没说什么,如果真能成,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和刘幽州他娘亲,私底下早就说过此事了,她既期待又忧愁,还问刘聚宝,自己儿子是不是有点配不上那个姑娘啊,可真要娶进门,裴钱到底是个止境武夫,万一吵架,儿子会不会鼻青脸肿都不敢跟爹娘抱怨、甚至还要傻乎乎担心自己媳妇的巴掌疼不疼啊……刘聚宝哪敢就这件事评论半句,不得不承认,儿子想要娶裴钱当媳妇,这件事太难了,傻儿子可能还没察觉到,作为裴钱的师父,那位年轻隐官看儿子的眼神,就跟防贼一样,不但如此,陈平安还有一种在找个地方套麻袋的感觉。
李宝瓶拉上裴钱,找到了郑又乾,师伯刘十六的大弟子。
他们三个,刚好是文圣一脉君倩、齐静春和陈平安的三位再传弟子。
蒋去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成为崔东山的嫡传弟子。
开山大弟子,估计已经有了人选,但是崔宗主故意略过不提。但是蒋去哪敢奢望成为一宗之主的大徒弟。
蒋去深呼吸一口气。张嘉贞只是站在那里,双手抱拳,晃动几下,这个看着比蒋去要最少年长十岁的账房先生,笑容真诚,由衷替同乡的同龄人感到高兴,但是嘴上没有说什么锦上添花的客气话。
蒋去欲言又止。当年在落魄山上,一心修行符箓的蒋去,曾经被朱敛拉去忙活那些土木营造事务。
其实朱敛敲打过蒋去,“与张嘉贞真正处好了关系 ,才算你修心小成,到时候我就帮你找个传道人。”
此外,老厨子也曾与蒋去坦诚相见。
小心点,千万别成为第一个被落魄山除名的山中修士。
我所谓的除名,未必在祖师堂谱牒上边,而是在这里。
老厨子拎着酒壶,轻敲磕碰心口。
事先提醒你一句,这种事情,不容易做到的,劝你别自作聪明,假装去跟张嘉贞客气热络,管用吗?那就太蠢了。
你不妨自己仔细想想看,我们落魄山,大多数人,看待你蒋去的那点小心思,还不跟玩一样?浅得就跟雨后小水滩差不多。
蒋去一个没忍住,伸手攥住张嘉贞的胳膊,说道:“嘉贞,别老得太快!”
张嘉贞虽然觉得奇怪,仍是点头笑道:“好的好的。”
只觉得蒋去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就像……重新回到了家乡,他们两人都还只是酒铺的短工伙计。
白玄,柴芜,孙春王,专门等着小米粒。
他们这座小山头,也没个高下之分,都是朋友。
如今个头也差不多。
忙完了祖师堂的椅子“搬家”一事,黑衣小姑娘飞奔出来。
柴芜问了个她最感兴趣的问题,“右护法,你们在祖师堂那边议事,能不能喝酒?”
要是可以的话,她就要更认真修行了,
那边的酒水,怎么都该是那种价格死贵死贵的仙家酒酿吧?
小米粒挠挠脸,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啊,试探性道:“可以……的吧。”
好人山主也没说不行,可就是没见人喝过啊。就算是好人山主和武林盟主,那么大的官,刚才都只是在外边台阶喝酒呢。
白玄双臂环胸,“这种问题,直接问隐官大人呗。”
柴芜说道:“陈山主多忙,是能随便见随便打搅的?”
孙春王难得开口说话,“隐官大人忙归忙,耐心还是很好的。”
当年跟着隐官大人一起从芦花岛离开,乘坐一条符舟泛海远游,为了照顾他们这帮屁大孩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隐官大人一个人忙碌,也不见他抱怨什么,是很耐烦一人。是后来,程朝露才开始分摊一部分,再后来,关系熟了,除了虞青章和贺乡亭这俩对隐官大人有成见的……白眼狼,当然是白玄给取的绰号,孙春王觉得也没冤枉他们,何况他们的绰号,比起自己的死鱼眼,孙春王觉得也不算太难听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想要靠近又比较害羞的外人,邱植。
因为看遍青萍峰,就这边只有同龄人,而且还扎堆站着,所以邱植就想要跟他们聊几句。
邱植到底还是个孩子,在被带上山之前,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只能算是山下的殷实门户,属于桐叶洲地方上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
白玄双手负后,绕着他转了一圈,“你叫邱植?听说来自玉圭宗九弈峰?”
邱植点点头。
有点紧张。
听张爷爷私底下说过,落魄山这边,那几个孩子,有可能是来自那座剑气长城。
浩然天下,不是剑修还好,是剑修,面对剑气长城,可能北俱芦洲除外,都会有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态。
邱植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九弈峰修行的这段短暂岁月里,就已经开始逐渐认识到玉圭宗、九弈峰、剑修,这些词汇的分量了。
白玄问道:“那你听说过我吗?”
邱植点头道:“叫白玄。”
记忆深刻,除了对方与自己是差不多岁数的同龄人,此外不光是这个白玄,还有其余几个,都有一种邱植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尤其是这个白玄,又最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