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一位元婴剑修。
如今魏檗这位北岳山君,算是相对比较清闲的一位,倒不是魏檗偷懒,实在是那几场天幕开门后的大战,从头到尾,都不用他如何出手,光捡便宜了。估计以后与那身为同僚的中岳山君晋青重逢,对方不会少说怪话。
朱敛拉上魏檗和米裕,还有那账房先生韦文龙,一起商议正事。
有太多事情要商量,而且没有一件小事。
连那安置狐国一事,都算不得最重要的。
沛湘跟着那个名叫陈暖树的粉裙女童,跟着那个奇奇怪怪的小米粒,沛湘去了一处雅静院落住下。
沛湘心情复杂,夜不能寐,干脆就离开住处,独自散步,坐在了山顶台阶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当下心情,过于没道理了。未到落魄山,只怕落魄山家底太薄,不曾想到了落魄山,古怪一桩接一桩,让她目不暇接,又难免心中惴惴。
然后沛湘发现朱敛应该是聊完了事情,这会儿正陪着那个岑鸳机一起走桩下山。
朱敛发现岑鸳机拳法精进不少,得知她是得到了刘十六的点拨。
朱敛让岑鸳机继续走桩上山,他则率先快步登高,来到沛湘身边坐下。
朱敛轻声道:“是不是才回过神,原来已经身在异乡了?没事,不用太久,你就会习惯的。”
沛湘轻声问道:“颜放,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偷偷笑话我是井底之蛙?”
朱敛笑道:“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在我的印象里,清风城的狐国之主,是位女中豪杰。精算计,敢决断,还好看。”
沛湘幽幽道:“若是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有些女子的情绪,是真没有道理可讲的。
心情好时,万事都好。心情不好,诸事不佳。
后者总是突如其来,往往让男子措手不及,那就不要听她具体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细碎怨言也好,不知道理何在的恼人气话也罢,莫要着急,自乱阵脚,且当是个无法反驳的道理,去听好了。一旦为此不耐烦,或是一旦以理说理,还能如何,完犊子。哪怕不说话,也要听着,也得认真看着她。
男子愿不愿意如此,往往才是女子真正的心结所在。
只不过朱敛是谁,很快就让沛湘笑开颜。
岑鸳机在半山腰处就停步收拳,要要看见山顶台阶那温馨一幕,对朱老先生愈发钦佩。才回家乡,就要为落魄山照顾客人。
若是换成了年轻山主坐在那女子身侧,估计岑鸳机就要担忧那位沛湘姐姐的处境了。
是那山主又如何?眼神不正,还喜欢醉醺醺走夜路,喜欢万事不管,只顾着独自远游,让朱老先生劳碌异常。
而她岑鸳机每天勤勉练拳,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何况说不定下次擦肩而过,双方的拳法差距,就被她拉近许多了。
夜幕沉沉的小镇,杨家药铺。
长命道友离开骑龙巷,夜行来此,轻轻敲门。
去一处古战场砥砺武道的苏店和石灵山,如今都已经远游归来,继续当着不起眼的铺子伙计,不过石灵山住在桃叶巷,就只有师姐苏店住在这里。
苏店得到师父授意,给那位女子开了门。
长命去往后院。
苏店则干脆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
后院,长命与那位老人施了个万福。
执晚辈礼,她甚至没有落座。
询问铺子这边是否需要金精铜钱。
毕竟如今大战正酣,老龙城主战场之外,其余东西两边沿海战线,虽然不如老龙城惨烈,却也是硝烟万里。
杨老头摇头道:“好意心领。你积攒那么点家当不容易,好好余着吧。”
之所以愿意与她多说几句,除了她心诚之外,她与神道的那点渊源,更是缘由。
长命就要告辞离去。
不过老人突然问道:“压岁铺子那石柔,身上有条伏线,看出来了吧?”
长命摇头道:“不曾看出。”
杨老头换了一根老烟杆,装烟草之前,轻轻磕了磕台阶,“古蜀地界,大有神异人事,那石柔的身上传承,只是其中之一,起先并不显眼,只是余着余着,就显得比较水落石出了。”
长命对宝瓶洲十分感兴趣,落魄山上藏书颇丰,她经常翻阅书籍,倒是看到一个古蜀八百仙的书上说法?
老人继续道破天机,“她跟那位白玉京三掌教有些渊源,藕断丝连。至于何时牵动荷花带动藕,得看对方心情,将来要不要重返真正故乡,来见他的师兄了。”
长命只是听着,默默记在心头。
杨老头没来由说一句:“野猫夜路遍地腥。”
马苦玄的那个“儿时玩伴”,来历当然要比石柔的那点道种灵光,要大得多。
杨老头指了指对面檐下那条长凳,“坐吧,随便掰扯几句。”
长命领命坐下。
杨老头沉默许久,缓缓道:“只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地方,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能吓唬外乡人了。”
甲子以来。
崔瀺,齐静春,这对反目成仇给天下人看的师兄弟。崔瀺离经叛道是真,欺师灭祖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