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对那林君璧,嗤笑道:“彩头?接下来我每赢你一局,就要让你不得不再下一局,哪怕次次只额外收你一颗小暑钱,我都能让你输掉所有的修道未来,甚至是半个邵元王朝,我要下到你恨不得现在就去投胎,下辈子再也不碰棋子!你以为与我对弈,是你不想下棋便不想下的?嗯?!”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与谁下棋?!”
崔东山大袖飘荡,眯眼道:“记住,我是东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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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晴朗在廊道遇到了裴钱。
裴钱欲言又止。
曹晴朗指了指心口,然后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裴钱默不作声。
曹晴朗笑问道:“我有刻刀,回头送你一方印章?”
裴钱气呼呼走了。
曹晴朗挠挠头,为了等到自己出现,守株待兔很久了吧。
这天,一个鬼鬼祟祟的白衣少年,偷偷敲开了宁府大门,纳兰夜行笑呵呵道:“东山老弟啊,怎么回事?做贼也不需要敲门吧。”
崔东山懊恼道:“纳兰老哥,小弟今儿去城头辛苦半天,才挣了点小钱,气煞我也,没脸见先生啊。”
纳兰夜行有些可怜被挣钱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就在纳兰夜行打算关了门,就与这小王八蛋分道扬镳的时候,崔东山突然笑道:“走,去老哥屋里喝酒去。”
纳兰夜行当然不乐意,只是看了眼白衣少年的眼神,便点点头。
到了那边,崔东山拿出两壶酒,纳兰夜行却很希望是喝自己这边辛苦藏好的酒水。
但是接下来的谈话,却让纳兰夜行渐渐没了那点小心思。
因为对方所说之事,于他这位跌了境界的玉璞境剑修而言,实在太大。
道理很简单,对方所说,是纳兰夜行的大道之路该如何走。
这还算什么。
很快就有敲门声响起。
白嬷嬷很快离开。
是那个已经不是纳兰夜行不记名弟子的金丹剑修,崔嵬。
崔嵬关上门后,抱拳作揖,不抬头,也不说话。
纳兰夜行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崔东山笑呵呵拦阻下来。
然后崔东山转头问道:“是想要再破境,然后死则死矣,还是跟着我去浩然天下,苟延残喘?今天明天兴许无所谓,只会觉得庆幸,但是我可以肯定,将来总有一天,你崔嵬会良心作痛。”
崔嵬始终低头抱拳,“崔嵬愿意追随先生去往宝瓶洲。明日悔恨,明日再说。”
崔东山笑道:“可以。我答应了。但是我想听一听的理由,放心,无论如何,我认不认可,都不会改变你以后的安稳。”
崔嵬沉默片刻,“我崔嵬凭什么要死在这里?”
纳兰夜行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像上次那般勃然大怒,差点没忍住就要一巴掌拍死崔嵬拉倒。
崔东山点头道:“问得好。以后到了他乡,得闲了,或是年老了,不妨自己再来回答此问。去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崔嵬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跪在地上,面朝纳兰夜行磕了三个头,“师父不认弟子,弟子却认自己修道路上的第二位师父!崔嵬此去,再不回头,师父保重!”
纳兰夜行抬起白碗,喝了一口酒,点头说道:“既然选择了去那浩然天下,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别随随便便死了,多活他个几百几千年。”
崔嵬离开此地,返回自己住处。
崔东山喝过了酒,也很快离开屋子。
只留下一个膝下无子女、也无徒弟了的老人,独自饮酒,桌上好像连那一碟佐酒菜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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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黄昏里,齐景龙带着弟子白首一起登门拜访宁府。
白首拿出来慷慨赴死的气魄。
只是天大意外之喜!先是那裴钱据说与一位宁府老嬷嬷练拳,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呢。
但是恨不得敲锣打鼓的高兴过后,白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那裴钱到底是个小姑娘家家的,少年便问了路,去裴钱宅子那边逛荡,当然不敢敲门,就是在外边散步。
至于少年的师父,已经去了好兄弟陈平安的宅子那边。
屋内却是三人。
陈平安,崔东山,齐景龙。
各自掏出一本册子。
陈平安这本册子上的消息最为驳杂。
崔东山的册子最厚,内容来源,都是出自大骊绣虎安插在剑气长城和倒悬山的死士谍子,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顶用。
既有新拿到手的,更多还是来自大骊最高机密的档案。
当然崔东山前不久自己也大致走了遍城池,倒不是真想要靠着自己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崔东山从来自认不是什么神仙,见微知著,前提在“见”。终究是时日太短,还有文圣一脉子弟的身份,就会比较麻烦。不然崔东山可以掌握到更加接近真相、甚至直接就是真相的诸多细节。
齐景龙是通过宗主、太徽剑宗子弟,旁敲侧击而来的消息。
崔东山一挥袖子,比两张桌子稍高处,凭空出现了一幅雪白宣纸,崔东山心念微动,宣纸上,城池内的大小府邸、街巷,一一平地而起。
然后崔东山分别交给先生和齐景龙每人三支笔,那张宣纸人过无碍,自行恢复,但是偏偏却可落笔成字。
不同笔写不同颜色的字,黑,白,灰。
三人都无言语交流,各自写下一个个名字。
若是相同的名字却有不同的颜色,崔东山便以手中独有的朱笔,将那个名字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