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家人,反正在他齐景龙这边注定掀不起风浪,那么白首是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全然不在意,优哉游哉,挑三拣四,或是满腹牢骚,逛遍倒悬山?
即便是自家的太徽剑宗,又有多少嫡传弟子,拜师之后,心性微妙转变而不自知?言行举止,看似如常,恭谨依旧,恪守规矩,实则处处是心路偏差的细微痕迹?一着不慎,长久以往,人生便去往别处?齐景龙在太徽剑宗和翩然峰,在自家修行之余,也会尽量帮着同门晚辈们尽量守住清澈本心,只是某些涉及了大道根本,依旧无法多说多做什么。
所以齐景龙不太喜欢“神仙种”和“先天剑胚”这两个说法。
金粟她们满载而归,人人心满意足,返回桂花岛,走完这趟短暂游历后,饶是金粟,也对齐景龙的印象改观许多,离别之际,诚心道谢。
齐景龙将她们一路送到捉放亭,这才带着白首去鹳雀客栈结账,打算去春幡斋那边住下,然后回了客栈,少年幸灾乐祸了个半死。
因为客栈里边,站着一位熟悉的女子,姿容极美,正是水经山仙子卢穗,北俱芦洲年轻十人当中的第八位,被誉为与太徽剑宗刘景龙最般配的神仙眷侣。
卢穗柔声道:“景龙,春幡斋那边听说你与白首已经到了倒悬山三天,就让我来催促你,我已经帮忙结账了,不会怪我吧?”
齐景龙心中无奈,笑着摇头,好像说了怪或不怪,都是个错,那就干脆不说话了。
每当这种时候,齐景龙便有些想念陈平安。
客栈掌柜大是奇怪,春幡斋亲自来请?
这个年纪不大的青衫外乡人,架子有点大啊?
春幡斋、猿揉府这些眼比天高的著名私宅,一般情况下,不是上五境修士领衔的队伍,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齐景龙与客栈掌柜笑着道别。
年轻掌柜趴在柜台上,笑着点头,自己一个小客栈的屁大掌柜,也无须与这般神仙中人太客气,反正注定大献殷勤也高攀不上,何况他也不乐意与人低头哈腰,挣点小钱,日子安稳,不去多想。偶尔能够见到陈平安、齐景龙这样浑身云遮雾缭的年轻人,不也很好。说不得他们以后名气大了,鹳雀客栈的生意就跟着水涨船高。
只不过想要在藏龙卧蛟的倒悬山,有点名气,却也不容易就是了。
到春幡斋之前,一路上都是白首在与卢穗热络闲聊,白首可是对水经山很向往,那边的漂亮姐姐贼多。
少年其实不花心,只是喜欢女子喜欢自己而已。
卢穗显然也比平日里那个冷冷清清、一心问道的
卢仙子,言语更多。
白首就大为惋惜,替卢仙子很是打抱不平,姓刘的竟然这都不喜欢她,活该打光棍,被那云上城徐杏酒两次往死里灌酒。
春幡斋的主人,破天荒现身,亲自款待齐景龙。
卢穗在一旁为两位年龄悬殊的剑仙煮茶,少年白首有些局促不安。
不知为何,白首对太徽剑宗没什么敬畏,对姓刘的更是不怕,可上次见到了掌律师祖剑仙黄童后,白首便开始慌张起来。
其实这次远游剑气长城,要见宗主韩槐子,白首更怕。
这会儿见到了与自己师父相对而坐的春幡斋邵云岩,白首同样浑身不自在。
到底是一位位传说中的剑仙啊。
能够在剑修如云的北俱芦洲,站在山巅的大人物啊。
至于为何自己师父也是剑仙,朝夕相处,一口一口姓刘的,白首却完全没这份担惊受怕,少年从未深思。
只是看着眼前的师父,在金粟那些桂花岛小修士那边是如何,到了春幡斋见着了剑仙主人,好像还是如何。
双手接过卢穗笑着递来的一杯茶,白首低头饮茶,便渐渐心静下来。
齐景龙提及预定养剑葫一事。
邵云岩笑着点头答应下来,还给了一个极为公道的价格。
齐景龙道谢。
白首听着谷雨钱之前那个数字,当场额头冒汗。
邵云岩说道:“买卖之外。太徽剑宗不欠我人情,只是齐道友你却欠了我一个人情。实话实说,假定十四颗葫芦,最终炼化成功七枚养剑葫,在这千年之内,皆是早有预定,不可悔改。只是先前其中一人,无法按约购买了,齐道友才有机会开口,我才敢点头答应。千年之内,偿还人情,只需出剑一次即可。而且齐道友大可放心,出剑必然占理,绝不会让齐道友为难。”
齐景龙笑道:“可以。”
然后齐景龙犹豫了一下,“若是养剑葫在七之上,我是否可以再预定一枚?”
邵云岩微笑道:“只能价格者得了,我相信齐道友很难得偿所愿。”
还一些实在话,邵云岩没有坦言罢了,哪怕多出一枚养剑葫的预定,还真不是谁都可以买到手,齐景龙之所以可以占据这枚养剑葫,原因有三,春幡斋与他邵云岩,看好如今已是玉璞境剑修的齐景龙,未来大道成就。第二,齐景龙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太徽剑宗宗主。第三,邵云岩自己出身北俱芦洲,也算一桩可有可无的香火情。
这些话之所以不用多讲,还是因为这位年纪轻轻的陆地蛟龙,心中明了。
齐景龙说道:“确实是晚辈多想了。”
邵云岩笑道:“托齐道友的福,我才能够喝上卢丫头的茶水。”
卢穗是水经山宗主最器重的嫡传弟子。
而邵云岩此生唯一亏欠之人,便是卢穗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