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山的金丹真人进了岚若谷,上了白木崖,并且要观礼十年比斗。
这哪里不是变故?于覆海而言,可谓人祸临头也。
闻听花婉静说完来意,覆海面上神色不动,心头泛起疑虑。
岚若谷自家没有金丹真人,每逢十年比斗,为了避免喧宾夺主,从未主动邀请外宗的金丹真人观礼,如今自家前脚进了岚若谷,大寒山的金丹真人后脚便跟来了,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若说露了跟脚,万窟原上的金风观和青月观两家小道场的门人弟子,皆见过他动用寒光剑,以及眼前的花婉静和她的师妹杜慕华。
他先是暗中催动八真如意咒,感知在岚若谷中连同在献桃身上种下的蛊虫皆为传回异常,心下稍安,方才对花婉静说道:“劳烦花道友亲身前来知会,多有谢过,晚宴既然有金丹真人坐席,我便厚面前去占一个席位。”
“覆道友客气了,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
花婉静不在意的言罢,忽地眼帘微垂,稍稍偏首看向别处,“眼下距晚宴尚有些时辰,不若由贫道引覆道友鉴赏一番谷中的各处景致?”
“花道友亦不必太过客气,贵谷正是琐事繁多之时,不敢过多相扰。”
覆海想也未想的推却了花婉静的同游相邀,不说川西大寒山的苦主不远万里的追到了跟前,便是平常他也没有那份闲暇心思。
“相扰之言覆道友休要再提,覆道友愿意代鹿角坞出手便是施下恩惠,贫道于坞内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款待好覆道友才是首要的正事,断然没有怠慢的道理,覆道友既然有意清静,那便待开宴之前,贫道再来相请。”
见少年婉拒了同游的提议,女子淡然的俏脸上似乎有一丝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
“花道友不必再亲身前来,遣个侍从来引路便可。”
“覆道友可是觉得贫道太过烦人?”花婉静仰首,一双明眸平静的看着覆海。
覆海闻言,默然片刻后道:“这却是言重了,我这人常有唐突之举,花道友不必在意。”
将花婉静送走之后,覆海回到静室,全力祭起八真如意咒,于岚若谷挑选可以发动蛊虫。
他并不厌烦花婉静,反倒是对这个面上淡漠,心下却一心争胜的女子有几分欣赏,不过他往后是道途行左尽举恶事之人,不想与无关的旁人生出太多的牵扯。
川西大寒山的来人下榻于南边飞岚山上的白木崖,眼下青天白日,覆海是鹿角坞请回的帮手,无人陪同之下自然不好大喇喇登上白木崖。
并且因有金丹真人在侧情势不明,便是连白木崖上种下的蛊虫也不便贸然发动。
不过幸好因十年比斗在即,比斗三方有各种要商议定夺的事不少,眼下便有不少归属白木崖的岚若谷弟子身处鹿角坞,覆海一连催动蚁蛊连换三位宿主,方才探知想要知道的消息。
一名白木崖下来鹿角坞传信的练气中境岚若谷弟子,被绿蚁蛊蒙蔽了神魂,双目无神的来到距覆海栖身客居不远的静僻处,隔空将所知晓的崖上贵客的消息传音给了覆海。
川西大寒山来的金丹真人名为许明赭,金丹中境的修为,座下携了一筑基后境名为周光弼的徒弟随驾侍奉左右,其余的此名岚若谷弟子便再也不知了。
虽探得的消息极少,但覆海心间却不急躁,白木崖必然会打探鹿角坞和水帘洞两方相邀帮手的虚实,他昨日便到了岚若谷,白木崖一方定然已知悉鹿角坞请回的帮手身边带着一个黑袍童子。
倘若大寒山的二人是为寒光剑而来,白木崖没道理为他遮掩,但当下许明赭和周光弼皆未现身鹿角坞,可见二人并非闻风而动的莽夫。
毕竟天下间的上品飞剑中,以寒剑和寒炁造就而成的并非只有寒光剑一柄,而即便岚若谷没有金丹真人坐镇,但于二人而言终归是距大寒山万里之遥的一宗山门所在。
不过即便二人是不管不顾的莽夫,他手中还有作为底牌的大洐乾阳轮,和大杀器残剑柄,虽说前者不便轻易动用,后者不便显于人前,但凭借此二物件,他有八成的把握横扫岚若谷。
再者说,寒光剑又不是斩不得旧家主,此时领了献桃离去,便是不打自招。
只是的是当下赶不及破境筑基,不若仅凭寒光剑他便可无敌于岚若谷,而他之所以会应下花婉静相邀,除开浑水螺和培元丹之外,亦是因为往昔岚若谷十年比斗之时极少会有金丹真人出现。
如今大寒山金丹真人许明赭的到来乃是意料之外,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蓄谋。
覆海正在思付当中,院中再次传来叫门声。
来人是一个高壮的青年道人,一身五彩袍,浓眉大眼,可惜下巴过宽减去几分俊朗之态,此人覆海并不认得。
“你便是婉静师妹找来代鹿角坞出手比斗之人?”
青年道人大眼高抬,话语也不如何客气。
覆海见状,眉头轻皱道:“有何指教?”
“我乃琉璃堡范广昊,师叔原本定下由我作为鹿角坞的外宗帮手,但听闻婉静师妹执意要将一个无名之辈找来,我便来看看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怎么地?”
青年道人不屑的笑道:“不曾想瞧着是个花架子,修为也不见如何高明,我在院中站了近半刻钟也未被发现,听闻半月前还是练气中境,一转眼便又说有了练气后境的修为,想必是为了不丢人现眼,强行多服丹药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