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斗之时可杀人否?”
闻言,花婉静心间的几分欢喜顿时荡然无存。
如此相问,怎么听也不是害怕对手下重手的意思,而是想自家下狠手。
眼前之人在万窟原李河镇时出剑凶厉,但从只言片语中可推断,争斗的双方是结下了死仇的,虽说杀性重些,但情有可原。
然而如今不过是应邀出手,说是斗法但实则不过是切磋,如何便言及生死来,素不相识,又如何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夺人性命话语来!
“岚若谷又或是岚若谷所邀之人中有覆道友的仇人?”
花婉静有些奇怪,十年之期的比斗还有半个月之久,眼下她不在谷中,另外两方最终定下哪三人上场,便是连她都还无从知晓。
覆海淡淡言道:“或许会有。”
“如何可算作道友的仇人?”
或许?花婉静生出荒谬之感。
“阻我道途者。”
白袍女子闻言当即放下几分心来,阻人道途,于修道之人来说皆可算不共戴天之仇,算不得嗜杀成性。
“虽输赢极为重要,但皆是同门,多是点到为止,即便外宗应邀之人,亦少有下重手者。”
“不可以下重手亦无妨。”
覆海不在意的说道:“浑水螺四十只,固元丹一百粒,我走一遭岚若谷。”
“岐天门的固元丹?”
“同等药效的丹药亦可。”
花婉静有些自愧的苦笑道:“我岚若谷练有一味培元丹,两粒培元丹的药效可低一粒岐天门的固元丹,只是培元丹也找不到两百粒给覆道友,大多培元丹未经练成便被外宗的道友定下,剩下的也多是自家服用,少有留存。”
“鹿角坞各处的培元丹凑一凑,约莫能凑个五六十粒,若是此番比斗鹿角坞胜了,或可向水帘洞和白木崖讨一些,不过想来也凑不够两百粒,若是道友愿意押后再取,贫道倒是可以做主应下。”
“浑水螺倒是够的,只是尾数不一。”
对于擅炼丹药的宗门而言,除去入丹的药材珍贵难寻外,炼制丹药不过是耽误一些修行,而所练的丹药又可将这些修行补回来,能以丹药请人出手只是再好不过了。
岚若谷三方昔日所请的外宗之人,狮子大开口的也不是没有,相较之下,覆海所求完全可以承受。
“培元丹能凑多少我便取多少,半个月后我会准时前往岚若谷。”
既已决意应下,覆海很是果断。
花婉静问道:“覆道友不像是以丹药辅以修行之人,为何需要如此多的培元丹?若是换成别丹药,鹿家坞或有存留。”
“我自有用处,花道友设法多凑一些便可。”
“岚若谷还算是一处灵地,景致宜人,覆道友不如就此同行,小住些时日。”
“不便搅扰,花道友自行便可。”
“那贫道便在岚若谷恭候覆道友大驾。”
花婉静飘然离去,覆海回转乌蓬船船头坐下,献桃此时已经不再收渔网,转而和渔民的儿子江宝并排坐在船尾,一人一只竹竿钓起鱼来。
覆海忽然改了主意应下花婉静之邀,除了浑水螺难捉之外,自然为了此时身在岚若谷的悟山宗康晏师徒,他虽不做那行善之人,但既然撞到了他手上,若不费事伸一伸手也无妨。
损失的三只鹿火虫蛊亦花费了他不少心血,若不然他此时修为早便晋升练气后境。
乃至恢复到筑基境。
而若待康晏师徒回到了悟山宗,他想再杀这三人便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毕竟悟山宗除了有一个不知是否真的即将寿尽的金丹宗主外,还有不少的筑基真修,变数太多。
再者,元婴真君的道统传了这许多年,家底中必然少不了几件上品法器。
何况若是如此还要往回走一遭,悟山宗的山门在苍梧城更东边的庆山城之侧,再加上花费十天半月来捉浑水螺,有这些时日足够他晋升到练气后境,又或是将练气后境圆满的苦功修得一半。
相较而言只是去岚若谷斗两场法,耽误的修行必定少了许多。
而固元丹也的确不够用了,化两只异虫为蛊需一粒固元丹,补益一只蛊虫采集足够的七情六欲的宿体亦需一粒固元丹。
虽练八真如意咒所需八种蛊虫各三十二之数,但覆海每种异虫皆化蛊四十只,如今已养练五种蛊虫共计一百六十只,耗去固元丹两百六十多粒。
他在天阳山之时存下固元丹三百多粒,后来又从地阙峰两名守卫处夺来六十多粒,而万窟原时曾赠出三十粒,此时剩下不到七十粒,已然不够养练剩下三种未收集到的异虫。
岚若谷所练的培元丹药效虽比不上岐天门的固元丹,但练八真如意咒最后两种未曾寻到的异虫,乃是风雷二属,已不是寻常异虫,若是厉害些的便可称作妖兽了,或许无需丹药之力便可承受化蛊之力。
身着月白道袍的少年盘坐在船头,不修行,不温养法器,亦不曾散开气机搜寻水下的浑水螺,脱离天阳山八年之久,还是首次如此悠然。
献桃和他的新朋友江宝指点下,二人玩耍了半个时辰,不过却不曾钓上一条鱼来,江宝父母下的渔网倒是有些收获,只是不多。
覆海散开气机直透水下,震慑住两尾近三尺的大鱼,而后用真元裹挟提出水面,摔在献桃二人身旁。
耐心磨的没剩下几分的献桃先是一愣,随即对覆海言谢,而后开心的的招呼身旁的江宝去捉不停跳动的大鱼。
渔民一家三口皆被自行跃出江面的两只大鱼吓了一跳,只是想到仙家妙法莫测方才不再害怕。
怀捧大鱼的黑衣童子眉开眼笑,并未领会少君是想要让他知晓,只要修为够强,许多难事就会变得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