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在山林间掠行数十里之后,于一高山山阴寻了一隐秘之地,将冷霜环绕的寒光剑取出,坐而以寒螭剑决祭练将前人的真元印记抹去。
寒光剑乃是大寒山先辈采寒北之地的一具寒螭尸身脊骨,再辅以各种珍贵的寒金打造,被寒光剑炁伤者,若是修为不济,轻则只觉森冷寒意透身刺骨,重则冻结经脉冰封气海,极为厉害。
虽说覆海修行《九曜仙真本录》乃是主阳的火属功法,与寒光剑的寒炁主阴不合,因此并不能完全发挥这件上品飞剑的全部威能,但较如今的青鸾剑还是要强上不少。
是以覆海也未有意在此剑上多下功夫,只是打算祭练温养一遍,能得几分应手便可,且他之前不曾习过剑决,寒螭剑决的一些剑招或可用于青鸾剑。
与魑阴老魔一战中毁去的两柄上品飞剑倒是合用,只是老魔凶厉,生死之际岂能有侥幸之心,也说不上可惜二字。
而崔茂和卓三齐等人的六只缥缈虫中,只得寒光剑这一柄上品法器,还有四件炁禁为地煞级数的中品法器,乃是一柄飞剑,一柄玉斧和一颗寒珠以及一杆风雨旗,余下十数剑下品法器皆是粗劣不堪用,还有几件连三十六道炁禁都不全的器胚和杂物无算。
待待夜深,覆海方才驾起青鸾剑离开,他并未返回栖身两年半的荒山石台,而是径直西行而去。
覆海整夜西行,直至红日破云,方于一深山老林落下剑光,而后采集朝露化固元丹喂养食金蝼,再之后便是就地祭练温养寒光剑。
如此夜间西行,白日将食金蝼化蛊,祭练温养寒光剑,七日过后已行至距月朗城两千里开外,方才择地停下不再夜行。
以自身之血混于固元丹水喂养食金蝼七日,而后用自身之血较咒印描于其上,如此十四日过去,直食金蝼本灵化蛊,此时用于灵封的玉瓶已有几只被食金蝼涎液蚀化出了裂口,覆海便又再制了些灵封玉瓶。
期间他还在卓三齐的缥缈虫中发现了一个玉盒,玉盒之中装有百粒指甲大小的白金,原已弃念的庚白精金倒以此种方式得了一些,无怪歆玉知晓卓三齐养了食金蝼,原来是已被盗采过一些蕴化完全的庚白精金。
他于山中寻了几群兽类,将新化的三十二只食金蝼蛊种下后便不再管,又半个月过去,寒光剑的一百八道天罡级数的寒螭炁禁温养完成,寒螭剑决亦得几分应手。
将种下的食金蝼蛊收回后,他方才出了深山,继续西行。
光阴似箭,苦修,炼蛊,温养法器,覆海离开月朗很快便有了一年有余,这一日,他进了一个名为桃良的大城。
进得城中之后,已近日落时分,见城内四处却忙着张灯结彩,才知年关已至。
天阳山于年关时也会祭祀天道和祖师,三年一小祭,九年一大祭,他只有在逢九大祭之时,才会被允现身天阳峰骄阳宫祭祀大典,其余之时多是入玄苦修中度过。
倒是焰扬每逢年关兴致很足,大扫院落并备下丰富的年宴,客人自然是没有的,而少阳峰的其他侍从不敢僭越,大多时候只焰扬一人自得其乐。
只是即便天阳山上的道人近千之数加之过万的侍从,年关之时也远远比不了凡俗世间热闹景象,少了人间才有的那份烟火气息。
不过这满城的喜意丝毫未曾浸染覆海的道心,他漠然的走街串巷,将一只只蛊虫种下。
直至入夜,城中主街上更为喧闹起来,行人熙熙攘攘,欢声鼎沸。
手中抓着糖人的三个孩童,你追我赶的从覆海身旁跑过,那领先的孩童只顾回身取笑同伴,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卷袖敞袍的壮身上。
“小崽子,瞎了你的狗眼!”满脸横肉的汉子抓住孩童的领子伸手欲打。
被提起的孩童挣扎不开,被吓的张嘴哭了起来,两个同伴也一脸惊慌不敢上前,有路人停步想要劝解,被汉子身后几个一脸寻乐子的同伙一瞪,便止住了声。
恶汉的巴掌堪堪便要打到孩童脸上,却忽地僵在当场,迟迟没有挨巴掌的孩童本能挣脱下来,被大着胆子上前的同伴拉着钻入围观的人群不见。
恶汉的同伙见状笑着上前推他,然而如同拉扯木偶。
恶汉已然动弹不得,却还能出声,“何人戏弄于我老曹,我乃少城主门下走马,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桃良城里大家都是朋友”
覆海本想打出绿蚁蛊虫,见恶汉被人下暗手制住,当下明白有修道之人在场,左右打量几番,忽地于人群中看见一身着杏衣梨裙的少女。
少女立身人群之中灯火之下,眉目如画,仙姿卓绝。
如此绝美的女子本应受人瞩目,但旁人好似一无所觉,行人近她离她一尺有余便莫名错身,突兀的转向又好似理所当然。
他望向少女,少女也瞧见了他,登时间凤目之中闪过亮彩,玉面之上嫣然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