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裳珞一边围着他慢慢地走着,又一边慢慢地给他讲解了整件事。
“你之所以还有命出现在兴德殿,全然得仰赖太子殿下,不过呢,殿下他曾对我说过,说他不养吃干饭不做事的人,那么你可以想象一下,殿下留你是有何安排了。”
顾裳珞故意停顿,让对方自己去想。
而这样张仕眷张大人呢,也确实非是蠢得路都看不见的人,这明摆着的事,他也不用多想了。
“殿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在中书省吴参议的门下……当,当细作?!”
“没错!因着你之前的优良表现,太子有意让你继续发挥你的优良表现,做得好呢,官途敞亮,做得不好呢,一切打水漂不止,后果你也可想而知。”
顾裳珞在他的身侧止住,蹲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大人,你可想好了?”
张仕眷仍旧是满心地愤懑,他盯着顾裳珞,脸上是又难过又犹豫。
顾裳珞挂着一张嘻笑的脸,对此是毫不在乎。
半晌后,他极为难过地慢慢地道:“难得我一世英名,如今竟要当那三姓家奴……”
“三什么姓!现在可是一次让你正名的机会呀!对天子,对太子,你那是忠君护主,对兵部左侍郎,那叫狼狈为奸!”
顾裳珞特地打断了他的话,给他慢慢地做导正思想的工作。
“其实你真的不必这么为难你自己,前一步,是行差踏错,如今的路,才是康庄大道,这么浅显易见的事情,你不可能看不清。”
“你我不用束缚住自己的想法,以此来为难自己。”
“跟随上司呢,肯定要跟随允许自己能讲能说的,跟了那些只会让你闭嘴办事的上司,那得多憋屈?”
顾裳珞特地往张仕眷的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给左侍郎办事的时候,你敢和他说那两颗珠子的事情,让他报销吗?”
那两颗珠子是顾裳珞要求他准备的,本来呢,这件事应该和兵部左侍郎提一提,让他出资的,毕竟顾裳珞当时谎称是他的人,不是他出资,还有谁出资?
结果因为这件事张仕眷在他的面前是想提也不敢提,这就让张仕眷自己垫付。
虽然事后还能将钱财兑换回来,可毕竟也因此而度过了一段极为困难的日子。
是啊,他不敢说,怕自己一说,就换来一顿骂。
张仕眷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顾裳珞见了,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既然已经清楚了左侍郎的德行,就应该知道他并非是追随的最好人选。”
“当初你是不得已,而现在,你有机会了,又怎么能错过了呢?”
“太子,可是极为礼贤下士的呐!”
礼贤下士,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他心动的了。
官场纷杂,一层层下来,不过都是谁压榨着谁,谁又摆着官威压制谁。张仕眷作为最底层,最是难过的还是他。
纵然仍有次一级的九品官又如何?那也不是他能管的事。
越是这么想着,他的表情就越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