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名字好听也没用，最后还是被丢弃了。”
苏曼殊话锋一转，笑道：“帝少有没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因为心虚想起他呢？”
“人死了会有魂魄吗，会觉得不甘心，回来吗？”
帝嘉安垂着眼，漆黑的眸子盯着女人放在桌上的手，她白皙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的点了点，鸦羽般的长睫在她脸上落下淡淡阴影，遮掩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我能做的只有弥补。”
当年，他和霍铭都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的脑袋磕出了血，便要陷入昏迷了，他试着去拽霍铭的手。
姨母扯住了他，说要爆炸了，来不及了，必须走。
他不能一字一句详细的把事发经过说出来。
很多细节，不能用语言准确表达。
只有那一幕幕场景，印在脑海里。
“我只能弥补。”他皱起了眉，重复了一遍。
他不希望她误会。
他不是故意抢夺霍铭活下来的机会，在那种情况下，他们都受伤了，他也要靠着姨母才能出去。
但他也不想让她误会姨母心狠手辣。
姨母并不是狠心的女人，也不是恶毒的女人，放弃霍铭，是她这一生的痛。
她把爱加倍的倾注到了霍尤身上。
他们都爱霍尤。
“善与恶该怎么定义？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不算什么好人。”帝嘉安肃然，“我姨母呢，她一生从未做过恶，对待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尊重，就在霍铭的事情上，她选择了我。”
“在你眼里，或许会觉得她残忍，但在我眼里，我除了感恩，永远铭记这份恩情，她和我的母亲没有差别。”
“过去的事不用耿耿于怀，我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没经历过那种情况，不能体会霍夫人的选择有多难。”苏曼殊笑了笑，话锋再一转。
“我只知道，你对霍尤很好，这就够了，别辜负霍夫人选择你的期望。”
“今年就要大选了，帝少能继续保持禁枪这项铁令，让生活在帝国的人不受战火纷扰，不至于沦落为难民，踏上他国领土贩卖身体，贩卖妻儿，贩卖器官，出卖子宫，就是你的价值。”
“还记得夜宴的事么，别让那些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在帝国重演，也是你活着的价值。”
“这个世界本就非黑即白，有善就有恶，有的人拼了命释放心中的恶，不惜伤害无辜，有的人愿意舍弃自己的命，去捍卫规矩，法则，去保护拯救千千万万的受害者。”
“你能不忘初心，就是你活着的价值。”
至于谁活下去，是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活下来的人必须值得，便是一定程度上的正确，霍夫人在后悔的时候，至少可以用这点来拼命安慰自己。
帝嘉安看了女人一眼，她眉眼带笑，神色依旧平静，眼里的光却很亮。
“很意外你会讲出这番话。”他的形象如此良好，她也有善恶之分，她在安慰他？
“我又不是无恶不作的坏蛋，我期望事情向好的发展，期望生活在安居乐业的环境里。”苏曼殊很柔和地道。
他们每一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