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等你身体好些了,陛下就赐婚给你我。”慎景行陪着关攸宁在花园散步的时候,突然说的这句话让关攸宁一愣,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景行,我们是回到了原点吗?”
“我固执的爱着师傅,就像师傅固执的不爱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慎景行的眼中似乎有些迷茫:“或许结婚会是让我们都更好的选择。”
“只是会让你更好的选择。”关攸宁似乎有些累了,不再走动,只是在小亭子中坐下,她看着站在那里的慎景行,心中有些唏嘘,这样一个固执爱着她的景行,仅仅是她的脑洞吗?在按照故事的设定莫名的爱着她,若是他有自己的意识,像他这样的人,怎会爱上他一向嫌弃的自己?这么想着,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个问题:“景行,你到底爱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师傅就不能成全景行吗?”那双凤眸带着三分可怜,四分凄凉,确有些楚楚可怜之意。但看的关攸宁一头火,突然站起身道:“我为什么要成全!慎景行,我救了你,你不思报恩也就算了,你这样勉强我,难道不是恩将仇报?难道这世界,非要依你的意愿进行!”
这句话说完,关攸宁突然愣住了,她似乎找到了关键的点。
尽管不欢而散,但关攸宁精神却振奋,她想通了一件事。对她来说,这是必须完成的逆徒剧本,她只能按照提示和逆徒走向一个和平的结局。但如果在逆徒的角度,他是主玩家,那么这就是个必然满足其心意的剧本,无论他的师傅是什么身份,多么的不愿意,最终还是会和他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对关攸宁来说顺遂的故事配置其实都因为她并不是这个故事的核心,那些历尽艰辛的男主才是主玩家。说得好听,以她的脑洞织就的世界,不过也是为这个逆徒服务的,那么他很有可能不是一团数据这么简单。
关攸宁打算鱼死网破一次,所以第二天,她不顾系统尖叫的报警,也不顾自己眼睛刚刚复明,行动还有些不便,甚至根本没有上一世完美的计划和超强扶助林表妹,只是趁着慎景行去上朝,突然出手打晕了侍女,不管被发现后有什么后果,骑马一路狂背回京郊,完全不顾这里还有监视她府邸的人,好在之前就帮五个美婢处过奴籍,她们各自都有平民的户籍,这次走也不至于担心再被卖。她带了些金银细软,又换了一匹马,一路继续向南狂奔。
关攸宁不出意外的当晚就被追上了,她站在山崖上,看着脸色铁青,为首追捕的慎景行,忍不住笑出声。
慎景行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他一步一步走向关攸宁,在她不远处,关攸宁开口了:“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慎景行停住了脚步,勉强笑了一下道:“师傅,有话好说,你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
“我好说了,也商量了,但你听吗?”关攸宁仍是带着笑意,但是语气却是愤怒:“我都说了我喜欢女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这个世界不会永远按照你的意志进行!什么鹣鲽情深!什么双宿双飞!什么子孙满堂!我呸!我就是粉身碎骨!我就是五马分尸!也不要完成这个虚伪的骗局!”言毕,她不给慎景行再说话的时间,转身便跳了下去。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上一世里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关攸宁。她不是蠢,她和自己一样,选择了破局这个故事。那么,她到底是另一个自己,只是被抹去了记忆,还是同样命运的另一个人?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甚至没有回到操纵空间,她好像跌入了另一个梦魇的空间。这个空间不知是否是为了惩罚她的一意孤行,里面一片漆黑仿佛她失明时,但周边的声音却听得清楚。
是受刑与哀嚎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是陪伴了她的美婢们。
她在黑暗中想找到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为何会如此,但是却仿佛无尽又没有出路。哀嚎中还回荡着徐明治的声音:“慎大人,怎么?看你兴致不高啊?”
“殿下就这点本事,怎么让师傅灵魂难安啊?”慎景行的声音冰冷的关攸宁仿佛不认识了:“师傅最疼怜儿,据说她能歌善舞,擅长乐器。那就先把她手脚筋挑了,舌头割掉。师傅死了,她还要这有什么用?”
关攸宁虽然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一种吓唬她的幻象,但还是不敢赌,她急促的呼唤系统,但是系统却没有应答。
“慎大人说的是,那最善读书这个桐叶便挖取双目,一直骂人那个柏华充军做军妓好了。”徐明治鼓掌道:“对了,卖给东洋做船奴也很有趣吧。”
“有趣尼玛!”关攸宁在黑暗中歇斯底里的骂了一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深吸一口气,不理会耳边的杂音,只是集中精神道:“银月,你出来!”
周边的声音消失了,那个银发垂地的男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仿佛撕裂了空间。他确实比自己的狗屁系统高级,居然能在意识中化成具象的人形。银月在她不远处站定,微笑了一下道:“关小姐出尔反尔,不觉得应该接受一些惩罚吗?”
“那只是一堆数据,你觉得我会内疚吗?”关攸宁咬牙切齿道。
“哦?是吗?”银月抬起手,不知何时手上捧起一颗血淋淋的美人头颅:“这样也无所谓吗?”
关攸宁看到那面容狰狞的锦瑟,差点吐出来。她强忍着恶心,还没开口,银月又划出黑暗上的一块空间,那时营地中奄奄一息还在被人凌辱的柏华;紧接着变成了眼眶皆是血窟窿在街头被乞丐糟蹋的桐叶……
在关攸宁精神即将崩溃的边缘,银月抬手,一切都消失了,他站在那里道:“关小姐,你听我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不听呢?”
“不听,你便在此日复一日的看这些……”银月还没说完,脸色一白,似乎遭到了某种重创,他唇边溢出一丝血,很快消失了。而浓重的黑色也渐渐消散,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世界,只是仍在昏迷中,和她被毒的失明那夜一样,还是银月和慎景行的争执。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屈服了!”
“如果我要的是这样的她!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死了这条心吧!她是不可能真的爱上你的!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还没有到最后!我不会放弃的!我也不许你这么对她!”
……
争执声渐渐远了,关攸宁再醒来时,身体还是完好的,除了有点动弹不得,也没有什么伤痛的感觉。坐在她床边的慎景行脸色显然不好,看到她醒来,才勉强笑了一下道:“师傅,你醒了?”
接着,没等关攸宁回答,他紧接着又道:“还好这次国师施救及时,师傅没有大碍。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轻易寻死,师傅。不然,我就折磨你的婢女们,生不如死,让你日夜不安。”
他虽然说得很轻,仿佛捏死一直蚂蚁那么简单,但是在银月的幻象中,关攸宁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和凄厉的声音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见关攸宁没说话,慎景行知道她默认了,便松了口气道:“师傅在我这里住的不开心,下人们不得力,我特意让人把你最喜欢的怜儿姑娘请来了,今后的日子,就请怜儿姑娘继续贴身伺候吧。”
这话说的关攸宁有点狐疑,她看向慎景行怀疑的眼神让男子又多加了一句解释道:“师傅暂时不愿意接受我本人没关系,我愿意退一步。师傅喜欢怜儿姑娘,我可以接纳她,日后我也可以名义上纳她为妾,给她一个在府里当主子的身份。只要师傅答应和我成婚。”
“这样也愿意?”关攸宁简直不敢相信,毕竟在梦里可是动辄就要造反的慎景行,这样铁腕的权臣,会让一个小婢女给自己带绿帽子,还委曲求全的娶情敌?虽然她和怜儿不是真的,但是慎景行又不知道,怎么会如此宽容?她不仅反问:“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娶我?”
“师傅,我们相爱过的,只是你忘了而已。”慎景行悲伤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穿过无数时光与故事,看向关攸宁的灵魂,这句话说得关攸宁心中微微一动,过往四个故事那些被洗去的感情似乎随着这句话又开始涌动,她和这团设定已经历经四生四世,看似圆满的结局里皆有未曾圆满的遗憾。难道他也记得一切,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如此相逼?
就在此时,门轻轻敲响,然后是一身绿裙,娇俏可爱的怜儿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似乎没有感到二人间微妙的氛围,她微微想慎景行屈膝行礼后来到关攸宁身边撒娇道:“听说小姐病了,怜儿好担心!幸得慎大人允怜儿来伺候。小姐平时最怕喝药了,每次都要怜儿喂,今天还是怜儿喂小姐,小姐要听话哦!”
关攸宁枕着怜儿的柔软喝完了药,脸色铁青的慎景行硬是没走,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怜儿喂关攸宁吃了一颗糖后,又拿出手帕给她擦擦嘴,这才端着碗离开。慎景行仍是坐着,一动不动,让关攸宁忍不住内心有点佩服他,想说一句好定力。
“过一阵子,陛下赐婚的诏书就下来了,希望师傅想清楚,抗旨不尊是死罪,你死了她们也活不了。”言毕,慎景行刚站起来要走,却没想到关攸宁开口叫住了他:“我可以考虑,但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