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金蛇郎君的替身(23)(1 / 1)

藿香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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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姐!关小姐!”关攸宁迷迷糊糊中感到系统的声音在呼唤她,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些恍惚。明明她记得之前窗外的景色是绿叶,怎么会在飘雪?和她在第一个故事里的某个部分有似曾相识之处,傅青云曾经用迷香让她浑浑噩噩了半年多,但是如今眼前的景色变化绝不只是半年多,因为她记得窗口那棵树根本没有那么高。

昏昏沉沉中,关攸宁支起身子,她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人,阿金也不在。这时系统又开始呼唤她:“关小姐,我们的故事模型出了点问题,请您放弃这个s+的故事,尽快离开。”

关攸宁按着太阳穴,还有些迷茫道:“怎么回事,我这是睡了多久?”

“您已经长眠五十载。”系统的回答让她一个激灵的瞪大眼睛,顾不上系统的劝慰,她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到窗前,向外看去。尽管一层结界挡住了她的手,但是视线可以看到,窗外那棵树已经长得非常高了。

与此同时,她感到身体有些不适,甚至是笨重,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颤抖着手摸上去,半天才找到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师傅即将临盆,尽管有结界保温,地上也有羊皮毯,但这么光脚踩在地上,还是有些不妥。”

关攸宁回身看去,披着斗篷的阿金似乎是匆匆赶回来的,身上还落着雪。他脱下斗篷,一身白衣衬得他眉目如画,仿佛昨日,当他向关攸宁走来时,关攸宁却退后了一步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语气极力镇定,但微微颤抖,她手指着外面的树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疏忽了,应该及时把它砍了才对。”阿金似乎有点懊恼:“不过师傅突然提前醒来,也是我没想到的。本以为等孩子生下来了,师傅才会醒。”

“我是什么?是你的代孕工具吗?”关攸宁的唇颤抖着:“你说得好听,让我们的孩子在我的期待下降生,实际上呢?你只不过为了跟我证明灵体果然只听你的,我的灵魂不过是温养这个傀儡的养料,给你生下一个龙神的继承人。”

“师傅,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解释!”关攸宁气的血气上涌,突然之间肚子也痛起来,她面色突变,阿金也顾不得许多,扑上去扶住她。

关攸宁大口喘着粗气,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她感觉或许这是要生了,而阿金的举动让她确认了这个事实。他再次吐出了龙珠,不顾她无力的挣扎将龙珠塞进了她的身体,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疼痛戛然而止,腹中升起一股暖流,紧接着,又滑了出来,金光有些暗淡,阿金毫不犹豫的将龙珠吞了回去。

关攸宁的灵体恢复了原样,完全没有怀过孕的样子,但或许是灵力消耗太过,她还无力动弹,阿金将她抱回床上,有些心痛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我就是怕师傅受苦,没想到还是让你疼了,是我的错。”

关攸宁不想和他说话,别过头去,阿金握住她的手道:“师傅,那晚之后,你长睡不醒,我用了很多办法想唤醒你,但都不行。为此我四处求医问药,南极仙翁、北辰帝君都看过,均说不出什么原因,也不知该如何将你唤醒。我以为是灵体的问题,想要将你放回原体试试,但是你的灵魂却分离不出了。我怀疑是玄青在你灵魂上设下了什么防御机制,想要找到他,但是遍寻未果,让其他仙族、妖族给他传话也都没有任何回音。一年前,岳父病重,向我哭诉想在死前再见女儿最后一面,但是你迟迟醒不过来,我犹豫要不要操控其他灵体去满足他的心愿,告诉他你已经醒了,就在此时,你兄长告诉我,他梦到一个声音对他说,只有你怀孕生下孩子才能醒过来。”

关攸宁猛地回头看他,阿金无奈道:“我发誓,是因为没办法了,我才试试看的,在师傅昏迷的时候,我从未有过一丝他想。是你兄长再三祈求我,说父亲和自己都时日无多,想今生再见妹妹最后一面。我本没有抱任何希望,因为人和龙非常难以孕育子嗣,但没有想到,只一次,你便怀孕了。”

关攸宁终于开口了:“我父亲怎么样了?”

阿金迟疑了一下,脸色很差的摇摇头道:“不太好,因为我跟他说你即将临盆,他很快就能见到你了,又送了诸多仙药去,才勉强靠精神拖着一口气。我都不知道,如果你生下孩子后还不醒,该如何向他交代。”

“先去看他!”关攸宁感到随着阿金坐在她身边,灵力回归身体,她的力气慢慢回来了,她翻身坐起,抓着阿金的胳膊道:“现在就去。”

关雄已经老的关攸宁认不出了,灰白的脸色,只有出气而鲜少有进气,满头的发零落几根,也是枯萎的白,他虽然躺在锦绣当中,但却像是受尽了折磨又不甘闭上眼睛。

当关攸宁出现,在他身边跪下,握住他的手时,他浑浊的眸子终于散发出了亮光,沙哑的喉咙里半天才模模糊糊的唤道:“宁儿……”

“爹……”关攸宁流下泪,泪水滴在那枯萎的皮肤上,关雄则仿佛回光返照的用力抬起胳膊,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没事的爹,我很好。你看,我回来了,你好好吃药,阿金会给你找更多的仙丹来的,你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我还要经常来看您呢……”关攸宁哽咽的说不出话。

“不用了……不用了……我累了,要去找元英了……”关雄仔细看着她的面容,似乎想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宁儿……无论你是不是我当初的那个女儿……哪怕你是公主……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女儿……”关雄的话让关攸宁泪落的更急了。

“别哭了……我这个年纪……已经够了……”关雄的声音微弱下去:“我等不到外孙被孵出来的那天了……但我知道他在……我很开心,宁儿……今生能做你爹,我很幸运……”渐渐的,随着声音,关雄的手也松了,温度开始离开他的身体,关攸宁知道他已经死了,但仍然紧紧握着那只抚在她脸上的手不愿放开,她做公主时,从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爱,而此生,明明有一个爱她的父亲,却在短暂的相处后,一觉醒来,便天人永隔。

无论多么悲伤,关雄的葬礼还是要办。已经年迈的关攸嗣和楚秋筠张罗这事,而多年样貌未变的关攸宁出现,也从侧面向人们证实了这位关氏大小姐确实成了龙神的妻子。

因为担忧阿金在,吊丧的客人不敢接受主家还礼,再加上他还要照顾刚刚分离的蛋,便暂隐了起来。关攸宁也从哥哥的口中得知,早在三十年前,阿金就完成了自己的诺言。

关攸婉嫁入郡王府后,由宁王牵线,关攸诚叛出了关家,去给太师做孙子。谁料他先是染上了赌瘾,而后又是毒瘾,仗着太师的势身上背了多条人命,这么一个便宜孙子,事发后太师自是断尾求生。康王扳倒了一个政敌,也引起了皇兄的忌惮。

关攸婉嫁入郡王府,被磋磨十来年无所出,按她写信回来的哭诉,说是郡王根本不碰她,王妃则把她当做粗使丫鬟。关攸诚出事后,关攸婉一方面觉得失去了在京的靠山,一方面感到自己已经二十五六岁,如果再无所出,以后只会更惨,便大胆下药企图和郡王一度春风。

不料,郡王是行军打仗的老手,对各色药物都有认识。喝茶前发现了端倪,她被逐出了府,卖入京城最大的妓院,郡王严令将她打为贱籍,不许人赎。老鸨得了郡王的命令,更是什么厉害的,没人愿意接的客人都给她安排。仅仅两年身子便全垮了,形销骨立,本来郡王是要给她送去边塞劳军的,结果半路上不知被谁给杀了,也算是解脱了。

张氏在儿女出事后,便疯了。父亲心软,到底养着给她一口饭吃。关攸婉被送往边疆的消息传回来时,她不知怎么听说了,当夜就投水死了。想来原先的疯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

而五年后,康王谋逆,他本人凌迟,阖府活口一个没留。跟从他叛乱的王妃家族被夷九族。

关攸宁听着这些,和阿金与她承诺的一字不差,她改变了关大小姐不甘灵魂托付给她的使命,保住了关家,惩罚了所有害死她的人;完成了公主关攸宁的心愿,只差一死便能投胎;甚至完成了给阿金生个蛋。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系统说出了问题让她赶紧走,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怎么走,也没有说。

就在她坐在屋里思考时,小丫鬟来报:“夫人,老爷来了。”

关攸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老爷已经是自己的哥哥了,哥哥子孙满堂,四子三女,孙辈有十来个,她也没认全,只记得主事的是大侄子,下人们叫他大爷,哥哥是老爷,而父亲是老太爷。

说话间,须发皆白的关攸嗣进来了,年纪虽大但身形仍旧挺拔。

遣退所有人后,关攸嗣又摸出那片黑龙甲递给关攸宁:“既然生过孩子了,就走吧,殿下。再不走,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关攸宁一愣:“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金龙神带来你昏迷的消息时,我一直都很担心,没多久,亭兰……不,是……是黑蛇玄青找到我,说有你恢复的契机,但不是现在。让我耐心等下去。一年前,他突然面色苍白的出现,说机会已经到了,让我告诉金龙神你怀孕才能醒过来的事。”

“是他让我昏迷的?怎么做到的?”关攸宁皱起眉,这才确认阿金没有骗她,昏迷之事确实不是他主导的。

“这个我不知道,玄青说,你若是怀上金龙神的孩子,就算投胎也会被生生世世追寻,但他能力尚弱,只能通过曾经与公主灵魂的某种契约让你暂时进入沉睡,因为金龙神给你用了灵体,给了他机会制造了你怀孕的假象。但现在时间不多了,三日后,只要金龙神的灵力完全浸润了那团灵气,就会发现你根本没有怀孕。”关攸嗣似乎很着急,没有给关攸宁发问的机会,只是将给龙甲强硬的塞进她手里:“今日父亲下葬,金龙神因为这三日要花灵力孕育保护胚胎的龙蛋壳,再加之你是灵体出行,他掌握你的本体和孩子,不会时刻跟着你。葬礼结束后,你向东南方再走一里路,便是悬崖。玄青在那等你,帮你完成公主愿望的最后一步。他现在有办法了。”

关攸宁愣了一下,她甚至一时有些犹豫,想到阿金满怀欢喜的孕育出一颗龙蛋,却发现它是颗空壳,而自己也骗了他,毫不犹豫的奔向了成为寻常人的自由,投入轮回,那一刻该是怎样绝望的心痛。他守了她500年的遗骨,不过过了几天他想象中夫妻的日子,便又奔波了50年,对着仿佛死去的自己,为她完成愿望,求医问药。而她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证明,这仍是大梦一场的骗局。

“玄青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他都尊重你。”关攸嗣看她犹豫,便又开口道:“你要留下,也没关系。金龙神那么爱你,不会因为假孕的事迁怒你的。只会觉得是他在搞鬼。如果你不去,到时候便由我去,将这黑龙甲还给他。”

关攸嗣刚要伸手拿回黑龙甲,没想到关攸宁收回了手,将龙甲放入怀中:“我去,我要走了,哥哥……保重。”

“我此生到此,已无憾。”关攸嗣老泪纵横,仔细的看着妹妹,半晌才道:“兄妹一场是缘分,这一生哥哥没能护好你,让你不得不为了家族,委身龙神。你不说,哥哥心里也懂。来生,有机会再为兄妹,哥哥再弥补对你的亏欠。”

“哥哥已经做得很好了。”关攸宁努力绽开一个微笑:“无论是我,还是真正的大小姐,都是这么想的。我本就是被大小姐希望救哥哥的心愿唤醒的。如今要离开了,我与大小姐都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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