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门主曾得过一件长公主宫廷旧物,郎君听说了亲自登门,愿以任何宝物相换。门主请他出面为我们擒住一难缠的大妖,事成后派我将旧物送给郎君以做感谢。当时我为他呈上装着那枚玉佩的盒子,他打开后只是喃喃了一句:‘确是师傅的。’而后就浅浅的挂起一个笑容。那真是妖冶艳丽,惑人心神。即便是经常除妖,身有修为,还挂了诸多法器宝物的我,也晃神许久。直到他收起笑容,转身去放那盒子,我才回过神。当时他若杀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捉了那么多狐妖魅精,都不曾觉得魅惑之术有何厉害。是见识过郎君一笑,才知道笑可杀人。”黄延平说着,似乎又开始回味那个笑容了。
“延平这么说,他还是不笑的好。免得拆散了许多成全过的姻缘。”关攸嗣话语中的调侃让黄延平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攸嗣,我记得你关氏是前朝皇族支脉,当初是为了避祸改从商,后来天下大赦,你们血脉远,这才能入仕,但还是以商为主,对吗?”
“正是。”关攸嗣点头,他暗自猜测这也是当今陛下这么快就同意他回乡照顾妹妹的真正原因,毕竟一个离皇权太近的前朝血脉,哪怕已经久到天下姓关的早已诸多平民混杂,但这个到底不一样:“我家中人口单薄,目前弟妹都尚小,日后就算是做官,我也不想远离家乡,哪怕是个闲职,在家乡附近,到底可以照应。为何问起这个?”
“今日,郎君突然问我,如今天下关氏,可还有确切可知是前朝皇族支脉的。我想着,除了陇右关氏,就是你们家了。只是陇右关氏如今绝嗣,若关氏老太太去世,她外甥掌家,便不是真正的关氏了。这样看来也就是你们家了。”
“郎君好好地,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关攸嗣觉得这位大妖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只是一个随口的问题。
“你刚刚说,你有一个妹妹。家中只有这一个妹妹吗?多大年纪?”黄延平又问道。
“今日与我一同前来的是七岁的同母妹妹,还有一个才四岁的,是继母所生。”关攸嗣的回答让黄延平舒了口气:“我还以为是郎君看到令妹像长公主,要请她去画像呢。少女怀春,最易沉迷郎君美貌。这才七岁,是我多虑了。”
“此话何解?”
“长公主去世后,未有画像留下。郎君多次自己凭借记忆画像,却总是不满意。他时常游走世间,也会寻找前朝皇室支脉的后人,瞧见有和长公主神似的,便许以重金,请姑娘允许他画一张像,如此拼拼凑凑,希望能画出一张最像长公主的像。如此五百年,始终未能画好。但他容貌绝伦,即便不笑,也往往令少女们沉迷。后来他覆面具作画,但只是眼睛也能令人心折。我这不是担心你妹妹也迷上他嘛。”黄延平的话让关攸嗣放下心来。毕竟自己的妹妹才七岁,金蛇郎君记忆中的公主至少是个少女了。
“既然有缘在此遇到,延平不如随我归家做客几日?”关攸嗣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邀请。
“不了不了,身怀法器,还是早早回去的好。”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这是我的传讯牌,平时找我,写上我的名字派人送信到平妖门即可。若是急事,刺破手指滴一滴血在这上面,便可唤醒此牌,直接呼唤我。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我若有事,也可通过此牌找到你。”
“谢过延平!”关攸嗣也解下随身玉佩交给他道:“你若有事,持此玉至关家任何商号,都会得到全力相助。待你闲暇定要来我家,我们再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
两人告别后,关攸嗣到了编制祈福结处,看到关攸宁正奋力的打第二个歪歪扭扭的结,旁边已经放了三四杯各色茶水糖水,还有五六盘果子。心说黄延平猜的不错,确实是要许久。
他坐下又陪妹妹编了一会儿,瞅着这丑丑的祈福结,努力夸赞了几句。这时,隐隐听到人群有骚动,渐渐让出一条路,他朝着远处望去,只见一身长八尺有余的高挑男子从远处走来。众人便是为他让出的路。说是男子,不过也是猜测,他带了一顶斗笠,垂下的黑纱遮住了他的面容,行走之间别有一种婉转风流之姿,只是身上的玄色道袍和男子身形让关攸嗣猜测这应是一个男性,他身后的青衣武士看起来比他瘦弱些,但瞧走路姿势刚健不失轻盈,便知身手非凡。
“今儿,真是撞大运了,居然遇到郎君下山。”旁边妇人的话让关攸嗣来了兴趣,回首问道:“这便是金蛇郎君吗?”
“自然,一年到头,也难碰到一次他真身沿山路下山呢。”妇人唠叨:“上次还是去年除夕时候。”
说话间,那男子走近了,这时候系统突然出现在关攸宁的大脑中:“上去找他!”
“哈?”
“上去找他,让他给你的祈福结祝福!这是关键剧情!快去!”
“你疯了吧!这么多人!你看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神了吗?我现在上去我这是找死……”她还没反驳完,就感觉被神秘力量推了一把,她在脑中大骂系统,然后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男子腿上。
对,腿上,没错。她太矮了,只能是扑到腿上了。
那一刻,男子停下了脚步,现场的热烈也变成了死寂,时间似乎都凝固了。
身后的青衣男子握剑的手一紧,却被男子抬手制止了。他伸手轻松的提起女童,让她站稳。与此同时,一少年也从人群中跃出,紧张的揽过女童道:“小妹年幼,许是不小心跌倒,不是故意冲撞郎君,还请郎君谅解。”
“无妨。”男子颔首,刚准备继续走,没想到女童伸手摇了摇手中两个丑乎乎的祈福结道:“郎君哥哥能为我的祈福结加持祝福吗?”
关攸嗣快速捂住自己妹妹的嘴。赔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那男子却收回了准备迈出的步子,他开口,声音清越道:“你可知,为何山间众人,没有人向我提要求?”
关攸嗣没有说话,关攸宁被捂着嘴,只能困难的摇头。
“来山上祈福,是向白云观中那尊神像祈福,满足人们愿望的是我师傅。我不一样,若要向我祈愿,便要有等价的东西来换。若要我救命,活了之后无论贫富,都要在白云观抵三十年工,金钱不得换。要求提出了,便不能收回。除非我没做到,自然不索取报酬。相反,若提了要求,我答应了,但又没有我满意的交换条件,就要我自己选一样。不愿意给,我就自取。小姑娘刚刚向我要祈福,我同意了。那么在祈福之前,你愿意拿什么来换这次祈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