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龙沛江决堤一事，当年可闹得沸沸扬扬……”
随着刑部尚书的诉说，许宁逐渐明白了过来。
龙沛江途经帝都，流过十几个州府，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大江。
既在两岸衍生无数支流，蕴育了肥沃的土地，又是水运来往的要道。
朝廷自然无比重视，年年检修，甚至派练气士出手，除妖去淤。
大周立国以来，唯一的一次决堤，就发生在十七年前。
先帝震怒，下令彻查。
最后才发现，是贪官污吏，以劣充好，重修的堤坝完全不合格。
检修的时候，朝廷派来的官员，明明发现了问题，却被贪官们拉到同一阵营，隐瞒实情。
在堤坝开始决堤的时候，这些贪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赈灾救民，而是堵住悠悠之口，捂盖子，谎报朝廷，平安无事。
直到灾民都跑到帝都，再也瞒不下去，先帝才知道龙沛江决堤，杀了个人头滚滚。
许宁一边听刑部尚书述说，一边翻阅着卷宗。
上面罢官的罢官，削爵的削爵。
薄薄的纸，区区几行字。
记录的是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许宁心情沉重。
那位老汉一生的悲惨遭遇，背后都和这些贪官污吏脱不开干系。
“对了，你知道帝都东边，那座东岩山采石场吗？”许宁随口问道。
刑部尚书一怔，他是对着手下人招了招。
他对这些小事，根本不清楚。
很快，就有个小吏跑了过来。
“属下见过尚书大人、许县子。”
小吏先行了一礼，连忙说道：“东岩山采石场，在帝都东边，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因为石头材质好，天然带的纹路，像是各种精致的画作，在帝都卖的很好。”
“就是，就是……”小吏声音停下，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刑部尚书。
嘭！
“有话直说。”刑部尚书端起茶杯，在桌子上，重重磕了下。
小吏吓得浑身一颤：“就是这些年东岩山经常有人犯事，每年上报的，累死的犯人数目也比较多。”
朝廷不会平白无故的养着犯人，一些犯人，会被带去干采石，清泥，通淤这些重活，正好省去征徭役。
东岩山采石场就是其中一处。
刑部尚书皱皱眉头：“犯事？死人？大致有多少？”
据他所知，依附在各大世家的管事，一直干着诬陷平民、栽赃陷害的事，只要不超过一个度，朝廷官吏都睁只眼闭只眼。
小吏擦擦额头溢出的汗水：“每年东岩山采石场大概要抓十几个盗贼窃匪，而累死的犯人大概有三四十个。”
嘭！
刑部尚书直接捏碎了茶盏，霍然起身，怒道：
“为什么不上报！？”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大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