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地明白了,那一个如我一般的梁一是谁了,我笑着流下了眼泪。
那一个冷冷地对我说我是一个死人,那一个质问我,你还要再杀我一次的梁一。
我才是那个巫国古书上记载的真正的巫祖!
“师父,你不疼吗?你为什么笑?”纹宁带着血的双手在颤抖。
我说不出话,可是纹宁始终没有发现我的血早已不是紫色的,是血红的。
看着她噙着泪光的眼睛,我知道她也难受,她也疼痛,但她更希望活下来,更希望那份无法自已的爱情,她所爱的人一定有着完美容颜,有着满眼的温情,有着一颗懂你的心,他还是一统百国的王。
我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明白了风煞所问的真相与巫祖身份对我那么重要吗?
我看到我离开了那具双臂惨不忍睹的身体,我不是一个,是好多个,飞离了我的身体,飘向了高空,被悬崖上方的东君愿围住,慢慢带离了这片大地,似乎挣脱了什么束缚,东君愿慢慢消散不见,而那无数个我却开始分散,向着不同的方向飘走。
我的意识被其中一个带走,带到了一片繁华的灯火之间,我终于看到了那个我一直想知道的人,我看到她自己在那一室冰冷中痛苦的呻吟,孤独的喊叫,直到我没入她腹中,一声啼哭结束了她的痛苦。
她的泪洒在我皱皱地脸上,却没有哭泣的声音。
第二天我身边的她就变得冰冷,没有了任何声音,我饥饿的哭声终于引来了人。
有人走进了屋中,却惊叫出声,引来了更多的人,屋中站满了人。有哭泣,有议论,有悲叹。
我很快就被抱了起来,有人给我吃的,她的脸很陌生,却很温柔,看着我带着怜惜。
我不知道生我的女人怎么样了,但我记住了她的样子,她是这世上的母亲。
我被带进了一个温暖但不富裕的家,就是那个给我吃的女人的家,她的家里还有一个刚刚会说话的女儿,大大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完全遗传了她妈妈的容貌。
“这是妹妹吗?”她软萌的声音问着女人。
“是呀,以后,我们就叫她路小小,好吗?”
女孩儿高兴地点着头,伸着小手摸着妈妈怀中我的小脸。
她是路小一,是我的姐姐。
“小一以后要保护好小小,她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亲妹妹!”
“妹妹!”那声音就如天籁。
我哭了,在她妈妈的怀中哇哇大哭。
一转眼,我也会走了,在那个小院中高兴地跑着,门口却站了一人,我抬头好奇的看去。
那阳光的脸,我认得,他要把我带到孤儿院。
我跑向了那个妈妈的怀抱,希望她保护我,她的怀抱很温暖。
我看着那个阳光的男人,却认不出他是谁?
他和妈妈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后来家里的爸爸回来了。
在屋里他们谈了很久,后来,我就被交给了他,我哭着不愿离开那个家,妈妈哭着追了出来,可是被爸爸抱住了。
我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也就不再哭,看着这个一直带着笑的男人。
他把放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我从此被更名为梁一,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可是岁月就在我身上慢慢流淌。
远处的空中出现了白光,照在孤儿院中我的身上。
如果没有乌涂的召唤,我要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吗?
我看到眼前的乌涂,他一脸的冰冷。
“谢谢你!乌涂!”那是我不愿走的人生,是一个孤独痛苦的人生。
转身擦去了眼里流下的泪。
走入卧室,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失声痛哭,为纹宁,为我自己,为那个同样孤独而去的妈妈,为那一缕孤独的灵魂。
“梁一!”门外传来乌涂的拍门声。
我却不想看到他,不想有人来打扰我的痛苦。
“我没事,你走吧!”我停止了哭泣,抹干了眼泪,走到了梳妆台前,找出了抽屉里的纸,竟然还备有铅笔,我努力地想着那容貌,记住所有我遗忘的面庞,我怕天亮之后的梁一,会再次忘记所有的一切。
梁一残魂的妈妈,那年轻带着苦笑的面容,画出之后的她却让我感觉到有种似曾相识感。
我搜索着记忆,终于在一本古老的书上把那面貌重合,她竟是缘清,那个曾背叛巫国的巫祖。
我想到了虚空中的书籍,但却无法在这里打开虚空,连咒语似乎都在我的脑中变得混沌,纹宁的秘术不仅杀死了我,更影响着我所有的记忆。
我放弃了那本书,看着纸上缘清的画,想了想,在纸上注明了梁一人世的母亲,巫国第八任巫祖缘清,然后看向了那个养我几年的妈妈,她的面容很美,谁能想到二十几年后我会再次想起她,还有那个长相甜美的姐姐,小时候的她如此可爱,还有那个愿意把我交出去的爸爸,他没有错,他一直对我很好,我有着和他的女儿一样的待遇。
我眼角不禁再次有泪水。
我郑重在右下角注上了他们的名字,杨彩,路爱国,路小一。
手重重摸在了路小一那小小的脸上。
吸了一下鼻子,收起了这些画。
站在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夜。
纹宁的秘术出了差错,我的记忆开始复苏,也是她在那个夜晚,跑到乌涂禁锢我的二楼,跑来要杀我的原因吗?
我闭上眼睛,却想到了烈炎族那个梁一冷漠的脸,还有那被烧之后的红绫,那个梁一是我,确切地说是我其中一个漂泊的灵魂,她在复仇,只是被风煞伤得遍体鳞伤,这也是风煞最不愿我知道的原因,他当时知道那是我吗?
我不肯定,但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要我死?利用,不是利用我得到长生咒,也许是利用我救回纹宁,如果我们曾有那段年少的爱,可是陪伴他千年之久的是纹宁,虽然他感觉到了那不是我,但却仍愿意把纹宁留在身旁,解他的相思之苦。
我的心不由一阵悲凉,世人不需要真相,时间久了,假的也会成真的,真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我伸手握紧了手中的白纱,风煞说过,希望我就呆在夜国,他心软了,他为难了,不管是梁一,还是纹宁,他都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