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户一走,桑枝就扶着季瑾进屋。
扶着他靠在床边,桑枝打量了下这些日子季瑾居住的地方。
老猎户的屋子陈旧,一看就知道修建多年,不过从不漏光的屋顶来看,当初修建这座屋子的人,费了不少心力。
特别是那堵高高的院墙,桑枝一看就知道是猎户为了防止大型猛兽跑进院子才垒得那么坚固。
想起那个老猎户仅剩一只眼完好,桑枝疑惑道:“哥,你那日从悬崖掉下来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上游,是那个猎户将你救回来的吗?”
自进了屋,季瑾的目光就没从桑枝身上移开半刻,见她随意打量了下屋子,就继续关心自己,季瑾眼里心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嗯,当时我抱着那个孩子从悬崖上落下来,我都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没成想半崖上有一棵横着的大树,将我们挂了一下,减缓了我们下坠的力道,我才捡回一条命。”
见桑枝眼中又闪动着泪光,季瑾轻笑一声,将人拉到自己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继续道:“也许是老天眷顾,知道我心愿未了,不愿收我性命,等我带着那孩子体力不支晕倒在河道中时,正好遇见那个老猎户去河边取水,要不是他,我跟那个孩子,还不知道要在冰冷的河水里趴多久。“
桑枝听得泪眼连连,看着季瑾脸上还有许多淡淡的痕迹,就知道他当时肯定受了很多伤。
“哥,你伤处让我看看。”在梦中,桑枝是亲眼看着他腿被洞穿,那种心悸感现在都还残留在桑枝心底。
季瑾今早换药时看过伤口,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溃烂,他怕桑枝看见了恶心,浅笑着拒绝道:“伤口有些丑,怕吓着你,就不看了。”
见季瑾推辞,桑枝更有要看他伤口的心思,不顾季瑾抬手阻拦,弯腰就要去挽他裤脚。
推拒中,桑枝手刚碰上季瑾的衣服,门口就传来一道天真的疑惑声:“哥哥,你们在干嘛?”
桑枝动作一僵,转头一看就发现一个小豆丁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盯着自己跟季瑾看。
看着面前最多六七岁的小男孩,桑枝立马转头去看眉眼都是笑意的季瑾,惊道:“哥,这就是你救的那个小男孩?”
当时在梦中,桑枝只看见了季瑾的脸,对他怀里那个小男孩完全没有印象,此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派天真的孩童,桑枝才发现这个小男孩长得这么玉雪可爱。
朝桑枝点点头,季瑾眼里心里俱是她的影子,柔声解释:“嗯,他是我盐税案里一个涉案官员的嫡子,也是他唯一的骨血,本来这孩子父亲都打算将证据交给我了,可是另外的官员担心他牵连到他们,就暗地派人将孩子掳走,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也不会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原来是这样,桑枝心中明了,再次转头看向懵懂的孩子,心生怜爱,朝他招招手道:“小家伙,快过来。”
小男孩看见桑枝唤自己,懵懂的眨了眨眼,看向比较熟悉的大哥哥,见大哥哥朝自己笑着点头后才挪动脚步,一步步靠近桑枝,像只没出窝的雏鸟。
桑枝看着他鼓着小脸,小步小步的靠近自己,像只胖胖的小企鹅,忽闪忽闪的大眼,萌得她心都快化了。
等小男孩走近,桑枝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脸,又为他顺了下头发,温柔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盯着桑枝,小声道:“我叫锦儿,娘时常都叫我小锦儿。”
桑枝一愣,这孩子怎么还跟季瑾撞名了?
看见桑枝面上的疑色,季瑾适时提醒,“他的‘锦’字是‘锦绣’的锦,跟我不同字。”
桑枝恍然大悟,她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
不过读音一样,也是一种缘分。
看着锦儿奶包模样的小脸,桑枝又伸手捏了捏,温声问道:“那锦儿你饿了吗?要不要姐姐去给你做好吃的?”
说到吃的,锦儿小小的脸上,现出高兴的神采,从那高山上掉下来这几天,他除了喝那个独眼爷爷熬的黑乎乎,苦苦的药汁,就没吃到一顿香喷喷的饭。
对于一个半大孩子来说,除了陌生环境带来的不适感,还有天天吃不饱饭的苦恼。
见自己随口说句,锦儿黑乎乎的眼珠里就盛满兴奋,桑枝也转头笑季瑾:“哥,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做过吃的呀,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家伙像是被饿很久似的。”
季瑾倒是赞同桑枝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前几日我因着腿伤下不了床,都是老猎户做的饭食,他不重口腹之欲,天天都是熬的菜粥,连着喝了这么几天,我都觉得腻了,更何况他个这么小的孩子。”
桑枝真没想到,他们掉落山崖后,居然整天都是喝菜粥?
老猎户不是在打猎吗?
这么久他们一点荤腥都没沾到?
似是看穿桑枝的内心,季瑾笑道:“你想得没错,这个老猎户在山中除了整日从外面扯些野菜回来,很少捕到猎物,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无意,反正我清醒这几日,从没看见他带野物回来。”
桑枝对那个独眼老猎户更加好奇,牵着小豆丁的手,坐到季瑾身旁继续深问:“哥,这个救你的猎户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一个人住在这个深山吗?还是偶尔会下山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