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伏休言道:“三十年前,有西堂国举兵犯境,我父奉命出征。母亲大人略懂医理,于是随我父出征。不料有敌将凯奴,善会妖法,名曰“赌魂阵”。所谓赌魂,便是摆七七四十九座法坛,各以符咒镇住。却将人引入核心,那凯奴于高坛上施法,与人赌三魂七魄。阵法是他所立,规矩是他所定,别人焉能赌得赢他?”
尤基道:“他却是怎样引令尊入阵?”
伏休叹道:“也怪我父亲当时不察,先父与凯奴,两军交锋数十次,那凯奴输多赢少,故此先父不防。不料一天夜晚,白日里大败亏输的凯奴,夜间却来劫营。当时先父匆忙迎敌,正遇着凯奴。凯奴一见先父,掉头撤军就走。先父不知是计,拼命追赶,于是便就落入圈套了。”
停了停,伏休苦笑道:“也是合该有事,先父马快,随行军士落后于他,一时不知去向。凯奴便就要与他赌魂,既入阵中,赌与不赌全是凯奴说了算。先父自然输了,那凯奴便就运动法门,用一招魂幡来索取先父魂魄。眼见的先父危急,家母此时却与军士赶来,当先撞入阵去。于是凯奴逃走,先父与家母退回。不料从此过后,先父与家母先后染疾,浑身出痘,肤色紫青,意识模糊。不久先父回天乏术病逝了,唯家母撑到现在,喜得穆大师相救。”
环君道:“如此说来,是那个“赌魂阵”里暗藏蹊跷了。”
太录道:“魂魄之说不过是传言,世人谁曾见过?”
尤基也道:“我看这穆叔温必跟凯奴有些关系。”
太录问道:“只不知这穆大师是怎样治好令堂大人的?”
伏休道:“你且注意到他的药箱?他的药箱里有三枚神针,名曰“惊风针”,只见他以针灸之法医治家母,于是家母起死回生。”
太录听了,微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惊风针”大材小用。”
庞遵听了不悦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怎说大材小用?”
太录忙赔罪道:“失言了,恕罪恕罪。”
倒是伏休笑道:“公子却是知晓“惊风针”的由来?”
太录道:“此针乃幻山派蓝禾先生之物,此针遇着有缘人,可得奇功奇效。然就如此用之,确实有些大材小用。”
伏休沉思道:“既是幻山蓝禾先生之物,这穆大师……莫非……”
环君道:“据我两位老师说过,法师院天勾法师正是幻山弟子。”
此言一出,伏休、庞遵两人惊讶:“什么?”四目相对,愣在当场。
尤基道:“那么,这穆叔温与公子打赌之事想必真正目的是冲着此关而来,十日期限不过是掩人耳目之法。”
伏休道:“他乃我伏休大恩人,怎可疑他?法师院地位高贵,他竟可大张旗鼓来此,何必假扮游医。”
尤基冷笑道:“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太录赔礼道:“都是猜测,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庞遵却道:“为着金鹏之事,料他法师院必不肯善罢甘休。”转向环君道:“说起金鹏之事,我不禁想要问你,当日撼天关内忽然出现数百氓人。我等大战一场,最后发现那些全是法师院的人。请问,这等事情却是流桑部落行为?”
环君笑道:“将军可太高看我等氓人了,这等神通,我等如何会得?”
庞遵嚷道:“不是你,也是你两位老师所为。”
环君忿然道:“我流桑虽不成气候,却也敢做敢当!正面交锋,何惧之有,何必玩阴招!”
尤基道:“寨主之言,我深信不疑。”
伏休连忙止住庞遵道:“不得无礼。”喝退庞遵。庞遵愤愤然离去。
环君却道:“我氓人不识好歹,得罪将军,就此告辞。”转身就走,尤基跟上。
太录忙拉住笑道:“勿忘我三人此行是邀伏将军也。怎可离去?”
伏休道:“庞遵不识人情世故,开罪两位,请勿介怀!”
环君、尤基这才坐下,道声“失礼”。伏休道:“不知公子却要我去何处?”
太录笑道:“既然与那穆叔温打赌十日,胜负未分,我怎能离去。暂时不提,十日之后再说不迟。”
伏休应声“好”,于是命人招待三人,自去忙接应四方医者匠人。
尤基道:“公子就不怕输给那穆叔温吗?”
太录笑道:“到时自有分晓,就是输与他也是值得。”
于是接下来几日里,三人便都暗中观察穆叔温。只见穆叔温于关内各处采集草药,对着染疾之人望闻问切,记录在册。到第九日,穆叔温却约了几百医者匠人一同炼制丹药,言治疾良药。却又请求伏休去关外远处寻大量药材。伏休自命庞遵带几百军士出关寻找。
太录瞧见,心里发笑。对着环君、尤基耳语几句,环君、尤基各自微笑而去。
到了第十日,庞遵未回,关内守卫空虚。伏休叫来穆叔温道:“穆大师言十日除瘟疫,不知进展如何?”
穆叔温笑道:“将军只将染疾之人尽数叫来,我已备好丹药,一服便可痊愈。”
伏休当即命人安排,穆叔温对太录笑道:“公子身份高贵,就要成为一年奴婢。这身份悬殊,不知公子作何感想?”
太录笑道:“胜负未分,大师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穆叔温大笑道:“我若输了,人头不保,我岂敢在将军面前乱夸海口。”
不一时,人报病人到齐。穆叔温就叫几百医者匠人帮助分发丹药。
太录止道:“且慢!本公子有话要说。”
穆叔温冷笑道:“莫非公子要食言?”
太录道:“非也,非也。只是要输了,说些心里话,痛快一些。”
穆叔温道:“也对,那么公子请吧。”
太录上前,劈手夺了一粒丹药,正见边上一条大狼狗走来。太录一挥手,大狼狗头顶凭空伸出一只手来,揪住它顶瓜皮,四脚悬空。刚一张嘴,太录一粒丹药塞进嘴里。将手轻轻一放,那狗蹦跳几下,不一会口鼻流血而死。
太录笑问道:“这样良药,怎能治人?”
在场众人个个惊讶地看着穆叔温,眼里满是恨意。